景音的一番话也让慕容琮不由深思了起来,
他眉头紧锁,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说的没错,再继续让于仙儿这般闹下去,诋毁长兄夫妇的罪名就要落到他头上了,这可毁的是他自已的名声!
他是要做慕容家下一任主君的,名声可比什么都重要。
于仙儿看出了慕容琮神色变了又变,明白自已刚才有失误的地方,连忙道歉,
“将军,仙儿不是故意的,都是这个贱人出言不逊,您不要听这个贱人挑唆!”
慕容琮愤怒地看了于仙儿一眼,他选于仙儿陪伴他,就是看中了她机敏聪慧,
没想到她今日竟然如此糊涂,她还不明白,现在侮辱长嫂已是侮辱已故长兄,
到了如此境地还一口一个“贱人”的喊着,更是要落人口实了。
他甩开于仙儿的手,呵斥道,
“闭嘴!这是我大哥的灵堂,岂能容你一个外室在此喧哗,滚去外面候着!”
见一直护着她的慕容琮这样说话,于仙儿只能哭哭啼啼地退出了灵堂。
看到于仙儿退出灵堂,景音神情微舒,轻轻松了一口气,
于仙儿走后,就没有人再敢进入内厅了,
她现在身份尊贵,剩下的这些男人们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得顾及礼节,不能逾矩。
这样,她的秘密也就能守住了。
于仙儿走后,那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
“都听闻主君夫人美貌无双,没想到竟还有如此玲珑心思。”
书生顿了顿,见景音似乎不想搭话,话锋一转,
“只是,于姑娘说的也没错,这湖心小筑偏僻,连个下人都没有,二位怎么就不约而同来此?”
因为赶走了于仙儿而有些萎靡的慕容琮也来了精神,
“没错,嫂嫂今天必须得给个说法。”
景音知道,她今晚是避不开这个问题的,故作悲凄道,
“夫君的灵棺明日便要启程回京城了,你们兄弟几个嫌我出身低微,不肯带我一同前去,所以我便连来给夫君哭灵的资格都没有吗?”
“大半夜来哭灵?”
“大半夜哭灵怎么了?我要为他一直哭到明日起灵,若非如此,怎么报答夫君生前对我的情深义重。”
说着她又抹了抹眼角的泪珠。
景音的回答毫无破绽。让慕容琮挑不出错处。
那个书生又问道,
“那赋将军呢?既然主君夫人是来哭灵的,那赋将军又是来做什么的?”
景音的心一沉,为了避免慕容赋整出什么乱子,她抢在慕容赋开口前说道,
“这里是公子长兄的灵堂,人家过来这边自然都是来给先君上香的。也就是你们这群人今晚不知存了什么心思,进来灵堂也不祭拜,一点都不知礼数。”
回答书生提问的同时,她还不忘阴阳了一下这些心怀不轨的人们。
慕容琮知道这个女人聪慧机敏且伶牙俐齿,是问不出什么的,转向一直在一旁看戏的慕容赋问道,
“二哥,真的是这样的么?”
穿过重重轻纱幔,慕容赋面上的神情不明,片刻后,男子疏朗的声音传来,
“她说什么便是什么。”语气慵懒,又藏着几分情意缱绻。
景音心中一紧,脑中似被什么搅拌,快要疯掉,
什么叫做,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不知道要避嫌吗?为什么非得要用这么暧昧的措辞?他是故意在捣乱的吗?
明眼人都能察觉其中的不寻常,
常年混迹战场、杀伐果断的赋将军原本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
慕容琮冷笑着,“深更半夜过来上香?你当我是三岁小儿哄吗?”
“白日军务繁忙。”慕容赋冷冷回道,吝啬的不肯多说一个字。
镇北侯府统领北境七十万大军,家主慕容璋“死后”,留下的军务繁杂纷乱,再加上要筹备扶灵回京奔丧事宜,慕容赋和其他十几个叔伯兄弟在军营中忙了好几日都没有休息。
这件事也是大家都是知晓的。
一个小辈插嘴道,“也就是说二哥和嫂嫂是偶然碰到这里的,并非是私约到此。”
另一个长辈摸了摸胡须,“我见二人之间并无什么逾矩失礼的地方,这应该是琮儿误会了什么吧?”
慕容琮整个脸都黑了,他可以肯定慕容赋和林月桃已经有了苟且之事,可是他没有证据。
景音看出对方已经词穷,她压抑着笑意,戚戚然,
“各位可还有什么要审问的了?若还有什么疑问,尽管要提出来,可不要出了这灵堂之后还在背后说什么不干净的话,凭空污了他人清白!”
灵堂内一阵沉默,
“好了!今日许是场误会,”
辈分最高的慕容锦环视了一圈众人,接着说道:
“主君新丧,便闹出如此风波,成何体统!都散了吧。”
众人纷纷应是,相继离开。
几个小辈临走时还交头接耳,
“我就说二哥最是敬重大哥,为人端方清正,断不会作出这样的事情……”
“正是,正是……”
……
见到如此场景,
景音轻轻松了一口气,她扶着灵柩,感到浑身一点气力都没有了,只想等众人都退去之后自已也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如今的情况,算是按照她事先的设想进行,十分顺利。
慕容琮果然被尊卑有序的礼法束缚,不敢对她这个长嫂做太过分的事情,
他们抓不到她和慕容赋的错处,无从对二人定罪,她和慕容赋的死局便就解开了……
此时,有几人来到轻纱幔前,对景音行礼道,
“属下见过侯夫人,今日多有叨扰,还望夫人海涵,我等想要给侯爷上香聊表歉意,不知方便与否?”
慕容锦站在一旁,听到之后,觉得这几人所言颇有些道理,于是他声如洪钟道命道,
“咱们大晚上的扰了逝者的清净,是得上柱香告慰一下先君的在天之灵了!把族中人都喊回来,咱们一起上个香再走。”
侍从应答道,“是!”
很快,刚离开不久的小辈们就又被聚集在一起,规规矩矩地列成几排跪在了慕容璋的灵位前。
为首跪着的就是满脸阴郁的慕容琮。
“大侄儿媳妇,就劳烦你递炷香。”慕容锦和蔼说道。
景音也只能应声遵命,
现在,只要他们上了这炷香,就会散去,而她也就彻底安全。
她强撑一口气力,从灵案上拿起了香柱,
明亮的烛火晃动,火焰猛地蹿高,暗红色的香柱顶端滋滋冒出白色的烟雾。
香柱点燃之后,
景音恭恭敬敬地手持燃香向前两步,抬手掀开纱幔,递出香柱,
忽的腿肚子一软,整个身子便侧向栽倒在地,
手肘胯骨处钻心地疼,额角也摔破了,一滴滴的鲜血滴在了青玉地面上,恍惚间有些眩晕。
燃香也碎成了几段。
景音半个身子落在了轻纱幔外的软垫前,
众人惊呼中,她在凌乱中抬头,正对着慕容琮不怀好意的脸。
男子的目光肆意地在景音身上游走,最后停留在她那布满吻痕的颈项间,
“嫂嫂,你这浑身的伤是怎么回事?”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轻佻道,
“好淫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