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等他一个人时,冷静下来仔细思忖当前身在秘境的众人,却也着实再找不出另外一个可以坚定相信的人了。
毕竟,这一屋子人里,剩下的着实不多了。
若是宋听月所料不差,虞景闵与顾星雾分明是沆瀣一气,他们唯一可以争取的,倒也不过只有孔怀成一人而已。
但李尧与他除却先前在虞景闵的安排下有过照面,平日里全无交集,着实不知该如何将人拉拢过来。
“但愿宋听月能扭转乾坤吧。”
脑子里倏然闪过这一念想时,李尧却是不自觉大吃一惊。
他意识到,自已已经于不自知间被宋听月说服了。
这是个特别危险的信号,李尧凝神静思了好一阵子,终是不敢尽信。
他转头便开始打探顾星雾的行踪。
这才知道,这姑娘自打跟县官大人会面之后,等再想去铃姑娘灵前祭奠时,人已经被安排着入了土。
等她匆匆赶去坟茔,瞧见的赫然是昨夜那野和尚正为其做最后的封印。
“这是做什么?”
顾星雾不解。
“铃姑娘这一生诸多艰辛,死时亦带着些对尘世的嫉恨,师父如此行事,既是为保一方平安,也是教那铃姑娘早日超脱。”
一旁瞧着的人一板一眼的应道,那和尚口中念念有词,手上动作不停。
明明是一副郑重模样,但落在顾星雾眼睛里,却不知为何多了些惊愕意。
究其根由,大抵还是因为,就连那野和尚也是渡厄者吧。
遗憾的是,顾星雾并不能轻易点破。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同其他人一样,远远瞧着暗地里为铃姑娘祈愿,希望她下辈子能投胎遇上个好人家,平平安安的长大,且再不要遇见如彭明一般的无良之人。
除此外,倒也不能再做些旁的。
这日夜里,宋听月一如既往地揪着顾星雾不放,言辞激烈不说,还特意点出了李尧提点过的那一句。
“试问,如果不是这位顾小姐从一开始就存了些不一样的心思,又何必非要意味深长的提醒一句?”
顿了顿,宋听月自问自答一般继续道,“左不过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尽力撮合彭铃二人,担心有朝一日消息败露,而提前给自已寻了后路而已。”
听宋听月说的言之凿凿,顾星雾心中暗惊。
她既错愕于这丫头的敏锐洞察力,更好奇她到底是说了些什么,才能让李尧动摇了心思。
虽说她先前便没少料到会有这一出,可直到冷不丁被人点破,她心底里总还是会不自觉生出些茫然无措的滋味来。
倒不是说她全无盘算,而是忙不迭开始思量,要如何才能以不动如山的稳固姿态,四两拨千斤一般将宋听月的这些指责给尽数挡回去。
但不成想,没等顾星雾开口,虞景闵却是不疾不徐地补充了一句,“宋姑娘的推论倒也合情合理,此间种种的确需我等仔细商议才好,只是我有一桩事不大明白,还请赐教。”
说这话时,虞景闵赫然还是那副八风不动的镇定模样,云淡风轻的一句却是没给宋听月留下半点推诿的机会。
虞景闵开口的那一刻,宋听月便心说不好。
但那两人既是已然明晃晃勾搭成奸,她自也不能再有所迟疑。
宋听月为数不多的机会,也不过是寄希望于李尧能看穿他们的伎俩,将他们白日里所提到的那些翻来覆去都仔细想一个遍,否则他们仍是没什么必胜的把握。
“虞捕头有话直说便是。”
宋听月用的是捕头之名,大抵是早就料到虞景闵先前查探到了些什么,始终隐忍着不发,也只不过是在等现如今这一遭而已。
既是注定的,便是宋听月如何推诿都不见得能躲得掉。
“铃姑娘腹中尚未足月的孩子,是你帮着落的胎,此事在场诸位想必全无异议。但我有一事不解,那孩子又是如何成了盘踞在彭家的血色婴儿?”
虞景闵故意端着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但偏生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让众人不自觉汗毛直竖。
哪怕是先前亲历过的顾星雾,如今再回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心有余悸。
“虞捕头,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为之嘛?”
顾星雾第一个站出来不无惊愕地追问,言语间尽是些骇然模样,末了还不忘胆战心惊地补充一句,“到底是谁这么狠的心,竟连个孩子都不肯放过?”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宋听月迟疑片刻,终是没有做声。
反倒是虞景闵一副怅然模样,“是挺狠的,把一个还没来得及看过这尘世风月的可怜孩子制成了蛊,借仇恨的力量让他四下报复,其心可诛。”
“我只问一句,宋姑娘可会蛊?”
倏然间,话题陡然变幻,但这云淡风轻的一句,却是让李尧不自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先前不知这宋听月还有这样的本事,倒也着实对她所言心生狐疑。
可如今再倒回去思量,竟也隐隐嗅到了一些旁的滋味。
任谁都不能笃定,宋听月是不是在无意之间给自已下了蛊。
若然真的如此,倒也并不难让人怀疑她居心不良。
可还没等李尧从惊骇之中抽离出来,顾星雾等人却已经被好不容易才推论出来的新结果给震慑住了,好一会儿都不知该如何应对。
可纵是茫然无措,这一夜的票选却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的。
宋听月毫无例外的成了被丢出去的那一个,结果公布的刹那间,李尧恍惚觉得自已一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
想也知道,上一轮对面三个是统一的票型。
唯有他与宋听月选了顾星雾作为卧底,但最后的结果无一不是证明,他们输了。
这一夜,李尧惴着一颗心,再难安稳。
天刚放亮,他就忙不迭冲出门去找瞎神医。
眼下只剩下他们四人而已,李尧若是能争取到队友,或还有机会跟他们抗衡,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