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德十四年,赵云谦的后宫依旧只有温若嫣一人。
帝后恩爱原本应是一段佳话,可惜在子嗣上却不怎么好看,因为,也依旧只有一个曦和公主。
前朝后宫充斥着皇帝惧内,皇后善妒的传言。
坊间甚至流传着皇后温氏分明无法为陛下诞育子嗣,却依旧霸占了陛下,就算是寻常人家的主母也没有这般善妒的性子,看来当初那些恭顺谦逊全是伪装出来的。
徐夫人作为温若嫣的母亲,她知道六宫虚设并非是自家女儿善妒的缘故,但为了徐温两家女子的名声,以及家族荣光,她不得不一次次进宫。
下学回来的赵韫玉刚进正殿,就发现殿内气氛有些凝重。
母后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书,目光却根本没落在书页上,外祖母则坐在一旁,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赵韫玉见状,乖巧地走到母后身边,甜甜地唤了一声:“母后,外祖母。”
温若嫣这才回过神来,将女儿搂进怀里,柔声问道:“玉儿下学啦?”
“嗯。”赵韫玉点点头,好奇地问道,“母后,你和外祖母在说什么呢?”
温若嫣看了徐夫人一眼,轻叹一声:“没什么,一些琐事罢了,你先下去完成学士布置的功课,母后等会儿再去陪你。”
赵韫玉虽然察觉到殿中气氛不对,却也没有多问,乖巧地带着红翡等人往偏殿去。
等她走后,徐夫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娘娘,臣妇知道你与陛下情深义重,可这后宫空虚多年,也该为皇家开枝散叶了。你若是不放心,不妨从宫女中挑选几个,等她们诞下子嗣后养在你膝下,也一样是你的孩子。”
温若嫣脸色微变,她何尝不知道母亲的担忧,淡淡地解释道:“此事陛下与本宫商议过了,陛下说会从宗室中挑选合适的子弟过继。”
徐夫人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娘娘,过继之子哪有亲生的好?前朝惠帝就是过继的宗室子,结果嗣子登基后立即追封生父为帝,还苛待惠帝遗孀和女儿,娘娘难道想让玉儿将来落得福宁公主的下场?”
温若嫣心中一凛,前朝惠帝的旧事她自然知晓。
前朝惠帝并不似赵云谦独独钟情一人,反而是个多情种,可他多情却也滥情,年纪轻轻就身体亏空,致使后宫妃嫔无数却仅有两位公主诞生,其中一位公主没活到成年就没了。
为了社稷传承,惠帝精挑细选了三位宗室子入宫培养,准备从三人中选出储君,因为他的犹豫不决前朝后宫一度动荡不安,尽管在临了之际他选定了继承人,却也因为之前的犹豫,而让嗣子与他离心离德。
新帝登基后翻脸不认人,不仅顶着前朝非议执意追封生父为帝,不仅不孝惠帝留下的妃嫔,更是将惠帝唯一的女儿福宁公主幽禁深宫,最后福宁公主抑郁而终。
常有人言,前朝之亡,实亡于惠帝。
有着这样的例子在前,温若嫣心中何尝没有担忧,可要她亲手将别的女人送到赵云谦的床上,然后剥夺另一个女人和孩子间的血缘亲情,她实在做不到。
“或许,可以把希望寄托在玉儿身上呢?”温若嫣突然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徐夫人闻言,一脸不解:“娘娘这是什么话?”
温若嫣见母亲如此反应,心中也有些忐忑,但她还是想争取一下:“过继之子若是不放心,不如立玉儿为储……”
“住口!”徐夫人厉声打断了她,“女子为君,史无前例,若是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皇后莫要再说这些荒唐之言!”
难得见母亲如此坚决,温若嫣知道她也是为了自已和温家着想,只得作罢。
“母亲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再找机会与陛下商议的。”温若嫣语气低落,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徐夫人见她如此,这才稍稍放心:“娘娘能这般明事理,臣妇就放心了。”
温若嫣点点头:“母亲放心,若嫣绝不会让您失望。”
徐夫人走后,温若嫣独自一人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盛开的桃花,心中思绪万千。
或许当年自已就那么死去,才是最好的结果。
因为只要活着,她终究要面对这些问题,江山社稷,家族荣光。
可偏偏老天给了她一副残躯,让她有心无力。
十年,她装聋作哑了十年,她知道自已不能再逃避这个问题了,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福麟殿中,赵云谦批阅着奏折,裘易雷打不动在相同的时辰,送上汤药。
就在他将要饮下汤药时,裘易忽然开口道:“今日徐夫人又进宫了。”
闻言,赵云谦的手一顿,语气不耐道:“一月之内进宫七次,她与皇后有那么多话要说吗?”
有海棠在,他自然知道凤仪宫中的对话,也明白温若嫣面临着何等压力。
今日温若嫣给徐夫人说的那些话并非信口雌黄,而是他向温若嫣所透露。
子嗣一事他并不在意,若是朝臣们能接受,那就立玉儿为储君,皆大欢喜。
只是,立公主为储是前所未有之事,想必阻碍会很大,倘若朝臣们坚持不接受,他也只好退而求其次,从宗室子弟里挑选。
其实他早就有了人选,只是还想为玉儿再争取争取。
如今看来,自已得早下决断。
他饮下汤药,随后语气淡漠的吩咐:“皇后身体欠恙,往后宫外的拜帖一律不许送入凤仪宫。”
裘易知道他这是在保护皇后娘娘,当即点头应下,表示自已这就吩咐下去。
是夜,赵云谦处理完政务回到凤仪宫,发现宫中灯火幽微,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双眼就被缎带蒙住,周围是他熟悉的馨香。
“又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他并未因双目被蒙住而感到不悦,反而想到过往的美妙记忆,语气中隐隐带着几分期待。
“等到了地方你自会知晓。”
温若嫣说着,屏退了所有人,拉着赵云谦一步一步外走。
走出数步后,赵云谦察觉脚下踩的并非实地,而是一块微微摇晃的木板,他虽看不见,却能感觉到异样但并未出声,只是任由温若嫣牵引着自已往前走。
不知过了多久,温若嫣终于解开了他眼前的缎带,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看,这就是我为你准备的惊喜。”
赵云谦缓缓睁开眼,然后被眼前的一切震惊到。
他与温若嫣置身于一个硕大的孔明灯中,随着夜风吹拂,他们飘荡在皇城上空,只需微微垂眸,便可将整个皇城景色尽收眼底。
“我还不知道足够大的孔明灯竟然能载人,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温若嫣轻描淡写地带过,其实这玩意儿是温若婉捣鼓出来的,她不过借来用用。
赵云谦也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没再追问,只是握紧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我给你准备的惊喜远不止这点哦。”温若嫣神秘一笑,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
与此同时,天幕中骤然炸开一朵朵绚丽的烟火,将夜空点缀得如同白昼。
赵云谦紧紧地抱着温若嫣,感受着她的体温,看着漫天烟火,心中涌起无限柔情。他低头看着怀中巧笑嫣然的温若嫣,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唇。
温若嫣的唇柔软而甜蜜,如同这夜空中绽放的烟火,绚烂而迷人。
她回应着他的吻,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感受着他的气息,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满足。
一吻结束,温若嫣将头轻轻靠在赵云谦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此刻的宁静与温馨。
烟火还在继续,朵朵绚烂的光芒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她幸福的脸庞。
然而,在这幸福的表面下,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却悄悄在她心底蔓延开来。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云谦……”
赵云谦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轻声回应:“嗯?”
温若嫣犹豫了片刻,心跳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腔,“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
这句话说出口,她感觉如释重负,却又更加紧张,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赵云谦的反应。
果不其然,赵云谦闻言身体微微一僵,笑容也渐渐凝固。
他知道,子嗣的问题始终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道坎。
虽然这些年温若嫣并未在子嗣上表现出在意,但他明白,她心中还是渴望能再有一个孩子,最好是皇子。
他本想像之前那样用含糊的话语搪塞过去,但想到徐夫人连日进宫的举动,终究无法拒绝她。
看着怀中温若嫣期盼的眼神,他心中五味杂陈,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那就给玉儿再添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吧。”
温若嫣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松口,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她心中涌起一股甜蜜的暖流:“谢谢你,云谦。”
赵云谦将温若嫣紧紧搂在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不要你的谢,我只要你的爱。”
“我爱你。”温若嫣抬起头,深情地望着他,眼中充满了爱意。
两人静静地依偎着,欣赏着夜空中最后几朵烟花的绽放,也欣赏着下方万家灯火,感受着彼此的温暖和爱意。
随着最后一道火光熄灭,夜空才恢复了平静,夜风也渐渐转凉。
赵云谦摸到温若嫣的手心泛起凉意,轻声道:“时辰不早了,玉儿还等着咱们回去哄她睡觉呢,该回去了。”
想到至今还要自已陪伴才能入睡的女儿,温若嫣从他怀中抬起头,轻轻点了点头:“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对了,咱们要怎么下去?”赵云谦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夜空,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糟糕,我忘了问四姐姐。”温若嫣懊恼地拍了拍自已的额头,随即又不在意地笑了笑,“你会想办法带我下去,对吧?”
赵云谦看着她俏皮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真是拿你没办法。”
话音刚落,赵云谦便抱着温若嫣纵身一跃,跳下了还在燃烧的孔明灯。
自登基后,赵云谦在朝政上从未有懈怠,在位这些年励精图治在民间颇有贤名,是百姓称赞的圣德之君,只可惜他在朝政上游刃有余,家事上始终为朝臣所关注。
玉堂殿上,烟雾缭绕,气氛却如冰窖般寒冷。早朝才开始没多久,子嗣的问题就再次被提起。
几个言官你一言我一语,奏请皇上广纳妃嫔,绵延子嗣,说得慷慨激昂,仿佛赵云谦不纳妃就是亡国之兆。
“陛下春秋鼎盛,然至今膝下仅有一女,储位空悬,江山社稷……”
身为众臣之首的温启滔滔不绝说着自已的长篇大论,话里话外,不外乎在说自已作为皇后的父亲也认为女儿失职无法为皇家诞下皇子,陛下虽仁厚,却也以江山社稷为重,莫要执着于儿女私情。
“够了!”赵云谦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接着猛地一拍龙椅,“众卿不是一直劝朕纳妃嘛,好,如你们所愿,那就选秀吧。”
此话一出,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大臣们一个个不是呆若木鸡就是震惊不已,随后不断地交换着眼神。
以往提起选秀赵云谦最是不耐烦,也就刚登基那几年选过一次,但却是为宗室子弟所选,他自已连殿选都没去,如今却主动提出选秀,这让诸位朝臣如何能不惊讶。
作为武将之首的陈绮毓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说若是他敢对不起温若嫣,自已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赵云谦没有理会朝臣们探究和疑惑的注视,只冷哼一声甩袖离去,留下满殿大臣面面相觑。
回到福麟殿,赵云谦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奏折堆积如山,翻开一看,又是劝谏纳妃的。他一把将奏折推到地上。
裘易小心翼翼地弓着身子道:“陛下息怒,如今陛下松口选秀,想来这些大臣短时间内不会再上劝谏纳妃的奏章。”
赵云谦并无纳妃的意愿,只是实在不想子嗣的重担全压在温若嫣身上,只好用选秀来转移朝臣们的注意力,顺便也为之后册立赵韫玉或者入继嗣子做铺垫。
他沉声问道:“最近徐夫人可有进宫?”
裘易连忙回道:“回陛下,自打您禁止任何拜帖送去凤仪宫,徐夫人已经有月余不曾进宫,也没有其他人去打扰娘娘。”
听到这话,赵云谦才松了口气,朝臣的口诛笔伐已经够让温若嫣烦恼了,他不想徐夫人一再进宫给温若嫣添堵。
想到温若嫣,他烦躁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正想着,时柳前来禀报:“娘娘请陛下今夜到朝晖殿一叙。”
从那晚烟火之后,两人的关系越发亲密,温若嫣也越发娇媚动人,让他食髓知味,恨不得日日沉溺在那温柔乡里。
听到时柳的禀报,他知道温若嫣又给自已准备了什么东西,瞬间处理政务的心思都没了,只想着天快点黑。
夜幕低垂,朝晖殿。后殿里,香烟袅袅烛火幽微,映照出一室暧昧。
朦胧中,身姿曼妙的女子正翩翩起舞,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正是当年温若嫣为赵云谦跳的那支,一时间,赵云谦不由得看痴了。
他一步步走近,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眼中燃烧着熊熊欲火。就在他意乱情迷,几乎要将眼前女子压倒时,却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与此同时,凤仪宫内,温若嫣在白苏和海棠陪同下抄写诗文,神情淡定,仿佛对朝晖殿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海棠看着她平静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娘娘,您真的就这么将陛下推给旁人吗?万一……”
温若嫣放下手中的笔,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没有万一,相信本宫,一定会成功的。”
“娘娘,您这样做无疑是在用刀扎陛下的心窝,这些年,您到底有爱过陛下吗?”海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
温若嫣眼神闪烁,幽幽道:“海棠,我不是铁石心肠,他对我的感情我很清楚,关于这个计划我也曾犹豫过。”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和决绝,“有些事不是我不想就可以当做不关已高高挂起,家族兴盛和江山社稷的重担压得我很累,我必须这样做。因为十六年前的那个夜晚,我义无反顾选择了家族,这条路就注定只能走到黑。”
白苏看着温若嫣落寞的背影,心中隐隐担忧。娘娘此举,究竟是福是祸?
就在这时,朝晖殿内传来一声怒吼,打破了凤仪宫的宁静。
“温若嫣,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朝晖殿的事!”赵云谦带着一身杀气走进寝殿内。
看到他出现温若嫣并不意外,反而多了几分轻松,她怕这件事牵累到白苏等人,就让她们先退下。
上次见到赵云谦发这么大火,还是当初他怀疑温若嫣与孟钰旧情复燃,怒气冲冲到朝晖殿问罪。
不同的是,上次是受姚紫鸢挑拨,而这次是温若嫣自已一手造就的局面。
等到所有人都退下后,温若嫣冷静地看着赵云谦,嘴角带着几分调侃:“看来妾的安排陛下不满意?”
在朝晖殿时赵云谦差点与献舞的女子的颠鸾倒凤,但他很快就发现内息不对,似乎被某种东西所引导,他果断推开了怀中人起身查看熏香,果然发现了问题。
他知道温若嫣想再要一个孩子,没想到已经固执到这种地步,就在他准备让温若嫣清醒下来与她好好谈谈的时候,才发现自已之前抱着的人根本就不是温若嫣。
今晚的一切,就是一个局。
赵云谦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怒火,“为什么要在我们的地方安排旁人,嫣儿给我一个理由。”
闻言,温若嫣轻笑一声,笑容里却满是苦涩。
“陛下可知当年妾被孟钰所控制时发生过什么?妾与他夜夜合欢……容妾想想,他碰过妾哪些地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说着,她纤细的手指划过自已的锁骨,双峰,最后停留在腰间。
赵云谦脸色骤变,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沙哑:“别说了!”他眼中的怒火渐渐被心疼取代,“当年之事是我不好,我没能护着你,才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事情已经过去我们不要再提起了好不好?”
温若嫣甩开他的手,语气冰冷:“妾说这些只是想告诉陛下一件事,妾早就不干净了,陛下也不必守身如玉独妾一人,世间繁花万千,陛下该多看看外面的风景。”
他没想到温若嫣会说出这样的话,眼里的怒火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伤和绝望。
“纵世间繁花争奇斗艳,我心中只容下你这一蕊海棠,”赵云谦的语气近乎哀求,“嫣儿,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想着将我推开?我们已经成婚十五载,我在你心中终究还是这般可有可无,可以任你随意丢开的存在吗?”
温若嫣转过身,背对着他,声音轻得像叹息:“因为,妾倦了。”
“什么?什么倦了?”赵云谦的声音颤抖着。
“皇后的责任,江山社稷的重担,压得我好累好累。”温若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茫然,“我应该嫁给表哥的,表哥待表嫂那般好,对我一定会更好,他会带我去看大漠孤烟,看海天一色,就算我生不出儿子,也没人会逼着我江山社稷为重。赵云谦,为什么我要嫁给你?像只金丝雀一般,被你锁在这片青瓦红墙里,为什么?”
赵云谦踉跄后退一步,仿佛被雷劈中一般,眼中带着不可置信的震惊,他从未想过温若嫣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在怨我?你,你终于还是后悔嫁给我了,是吗?”
温若嫣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而决绝:“是,我后悔了,我早就后悔了。”
“可你说过,不事余天唯当一心,你说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赵云谦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绝望。
“那是从前,人心不是一成不变的,赵云谦,现在你该看明白了。”温若嫣语气冰冷,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赵云谦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到自已面前,语气霸道:“不,就算你已经变了心,那也是你亲口承诺我的,温若嫣你听着,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这辈子,你就算是死,也只能葬在我身旁。”
温若嫣看着他近乎疯狂的眼神,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她想要挣扎,却被他紧紧禁锢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