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代玉’冷冷地瞪了眼他,眸中威胁不言而喻。
裴修齐眼神幽暗,粗糙的大手不老实地摩挲着她如羊脂玉般的后腰肌肤。
她气极。
自已就不应该心软。
像他这样天生贵胄的人,骨子里透着傲慢。
谈再多也是徒劳。
既然不管用,那她走好了,只是人刚准备站起来。
裴修齐忙不情不愿收回手。
低声安慰道:“好了不逗你了,行了吧。”
可惜,这句话不仅没有平息她的怒气,反而进一步激化了矛盾。
原本还犹豫地她猛地站起来。
众人:“……”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祁元彦求助地目光落在李哲睿身上。
眼珠子都快成斗鸡眼。
李哲睿双手摊开,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很是欠揍。
他只好颤颤巍巍地也跟着站起来。
嘴巴开开阖阖,想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实话,他都觉得五皇子有些变态,不然像他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男人为何会被一个连青楼都算不上的老鸨迷得神魂跌倒?
“裴修齐,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就请放我离开。”
‘张代玉’红着眼说道。
裴修齐蓦地眸色变冷,接着沉声道:“玉儿,不要逼我。”
她惨白着脸,后退几步。
质问他,“到底是谁逼谁?我已经将皇妃的位置给你们让出来了,你还要怎么样?难道非要死在那场火里,才甘心?”
裴修齐深邃地眸子锐利地审视着她,泛起极致的冷意。
她却像没看到般。
从前戴莹玉早已死在了火海之中,带着对他的痴恋、妄想、伤痛,还有……那个孩子。
她不要再回去受那痛彻心扉的折磨。
豆大的泪水从她的脸庞滑落。
她顶着现如今的这张脸,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个徐娘半老的女人,娇柔做作,甚至辣眼睛。
可落在裴修齐心上,却是揪心揪肺地疼。
顷刻间,仿似卸下了全部的冷傲。
他疾步上前道:“玉儿,我再也不会那么对你了,放心,只要你同我回京城,我定会护你周全的,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
‘张代玉’却慌恐地连连后退。
避他如蛇蝎。
“非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以前的戴莹玉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张代玉,这辈子都不会再变,除非你想让‘张代玉’也死了!”
她决绝地看着他。
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裴修齐霎时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地爬看着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她那般。
她说完后,便也不再敷衍,直接转身走了。
他跌坐在椅子上,单手撑额。
其余众人风中凌乱。
李哲睿挥手,示意他们悄然退下。
祁元彦顶着压力,挪步到他身边嗫嚅问道:“里面是什么情况?那老,呸,张代玉,怎么会和皇妃扯上关系?”
再说皇妃不死了吗?
李哲睿见他一副蠢样子,翻了个白眼走了。
却行至廊厅拐角处被拦下。
他双手抱拳道。
“下官参见五皇妃。”
‘张代玉’怔忪,转而又像醒悟过来道:“请世子爷切勿再如此称呼,民女当不得,就让她死在火场里,还她自由吧。”
李哲睿:“……”
他了解裴修齐,但凡认准某件事,某个人,这辈子怕是不死不休。
不然,也不会在夺嫡大战在即。
只因为有人曾说在安州见过与戴莹玉长相十分相似的女人,便疯了似的马不停蹄地赶来寻找。
将她看得重于江山,又怎么会轻易让她离开?
显然,眼前之人太过轻看自已在裴修齐心中的份量。
“皇妃可知,现在圣上已病入膏肓,药石无医?殿下为了寻您,不在御前侍疾,只因别人一句在安州见过与您面容相似的女子,这样的戏言便不顾生死来这儿。”
见她目光闪烁,眼底心疼地神色,便知她并非对殿下全然放下。
接着说道:“上天入地,殿下从未放弃寻您,当初得知您葬身火海,不顾安危硬闯进去,后又在废墟中寻了两天两夜,有人从中搬出一具与您身形无异的尸身,只一眼,他便断定那不是你。”
听至此,她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李哲睿停下。
待她情绪完全平复后,又道:“我与殿下自小同吃同住,从未见他如此爱过哪个女人,甚至不顾自已生死,皇妃,他自出生便在高位,何曾低三下四地求过人?”
‘张代玉’想硬起心肠。
可听到他说‘低三下四’,终是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对啊。
他生来便是高山,如今竟为了自已待在这里。
可,可这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不过三餐四季,与心爱之人看潮起潮落,这有什么错吗?
李哲睿看出她神色犹豫和挣扎。
语气少了刚刚的咄咄逼人,反而哀叹了一声,说道:“您无需再担心,殿下为了替您报仇,已将刘相之女斩杀,算是自断右臂,朝中官员纷纷倒戈,投入二殿下门下。”
她的目光蓦地看向李哲睿。
微张着嘴,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他点点头道:“殿下,他……在朝中已是孤家寡人,再在安州待下去,用不了多久,二皇子当道,他会怎么对殿下,无需下官多说。”
语毕,李哲睿便转身离开。
徒留她呆愣在原地。
彻底忘记自已来李哲睿的目的。
然而,这一幕却落入不远处的裴修齐眼里,见李哲睿向自已走来,他轻嗤道:“胆子越来越大了,连我的女人也敢威胁了?”
李哲睿见他倒打一耙。
白了他一眼。
不客气道:“这不就是你千里迢迢将我叫来的原因?人都已经找到了,非要演这么一出,你怎么不亲口将这些话告诉她?”
裴修齐轻笑出声。
“就知道这事儿瞒不过孟行,你不了解女人,这些话还真得你说,这样她才能心软留在我身边。”声音越说越低。
况且,孟行说得这些皆是事实。
他在赌。
赌她还爱自已。
赌她还放不下自已。
赌她……
可她又是那么决绝,他再次慌乱。
想将她带回京城的方法有很多,但他不愿意永远生活在得失的忐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