扪心自问,南御景确实很不错。
剑眉星目,墨发如瀑,有棱有角的面容俊美中带着放荡不羁,炯炯有神的目光是没有被生活摧残过的自信盎然。
而黄袍加身,五爪金龙,自带威严与文人之气,走起路来昂首挺胸,泰然自若,为那张轮廓清晰的面庞增添几分别样色彩。
看起来不会中二,而是真正属于帝王的气质。
“桃花。”
他深情呼唤。
“你来做什么。”
桃花神色冷淡下来,却没有离开的动作,仍然坐在秋千上。
这可比之前避之不及好很多。
“来问问你昨儿是否玩的开心,而且我很想你。之前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以后我一定不会未经允许就进你的寝宫。”
他站在阳光下,低下头委屈的像条狗,说着,又让人呈上不少东西。
“这些是下面送上来的好东西,有水果、布匹、首饰……桃花,你就原谅我吧?好吗?”
静谧一会。
桃花才‘深思熟虑’的点头。
“反正没多久我便要嫁给你,我还能如何?只是,我希望你能给我些时间,我会试着重新喜欢你的。”
蹭的一下。
南御景腰也不弯了,腿也不酸了,整个人喜笑颜开,他连连应好,还信誓旦旦的开口。
“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莫惹我便是。”
桃花也溢出几分真心笑容,看着欢笑,实际上内心十分冷淡,脑海里自顾自的闪过一句话。
渣男的嘴,厕所的水——满嘴喷粪。
“我能帮你推秋千吗?”
他小心翼翼。
“不玩了,我想吃东西,都送些什么好吃的?我要好好尝尝。”
桃花果断回去。
有一说一,这万里挑一送上来的东西确实甜。
“对了桃花……我们的婚期便是下月中旬,婚服快做好了,过几日会送上来你试试合不合身,好及时修改。”
因为是临时起意。
桃花的婚服自然是赶制出来的,虽说匆忙,可宫里绣娘的手艺都是一等一的,自然也不差。
南御景回想起自已去查看过的半成品,笑意愈发难掩,幻想着桃花穿上婚服的模样,心中激荡不已。
那是他梦寐以求的新娘啊!
“好。”
这一遭下来,南御景头一次喜滋滋离开桃花的宫殿。
晚膳是没在这吃的,他得和桃夭一块。
……
泡了不久的潭水。
等天微微亮时,君氿寒的脑袋已经微微昏。
他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让巫童去太医院抓几副感染风寒的药来,喝下药之后睡的很不安稳。
睡得不好,脑袋就更加浑浑噩噩。
心中想着桃花晚上要来,傍晚时分巫童送过药之后就让他不可打扰。
以至于。
桃花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少年,桌上的药已经凉透,也不知放了多久。
她凑上去摸了摸额头,觉得比昨天中药的时候还要烫。
“这别烧成一个傻子吧?”
嘴上嘀咕,桃花还是把药用竹片喂进去,她不好暴露去叫巫童,偷摸打了盆水敷在他脑门。
反正话是没问到,这大半宿全照顾他了!
等到烧退下去,她也困的不行。
正想眯一会,听到一阵模糊不清的呓语,无助又彷徨。
‘不要……别过来……我不是……’
同样的,他面色苍白起来,眼睫不安的颤动着,薄唇微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能说话,他眼角落下一滴泪来。
桃花微微怔住,垂头看他脆弱不堪的样子,心中闪过一抹好奇和不解,什么巫族圣子国师……不应该有什么悲惨经历吧?
额,等等,该不会他这会梦见之前的自已在毒他吧?!
“我可真该死啊!”
良心动了一下但不多,桃花谴责一句自已,轻柔的擦掉他的泪珠。
“别哭,都过去了。”
“没事了,没关系的。”
“有我在,别怕!”
……
是梦。
沉浸在全村人排挤的君氿寒蜷缩成一团,周遭是无边的黑暗,无数看不清的身影想要靠近。
带着无限的恶意与厌恶。
“滚啊!你这个灾星!”
“怪物,他就是个怪物。”
“快打他!”
“就应该把他驱赶到山上去!”
“野兽怎么不把他叼走呢?”
……“我不是。”
我不是灾星,怪物。
君氿寒不认同,却无法反抗。
反击只会遭受更多的谩骂和诅咒,苍白无力的解释是他说给自已听的,可就算这样也得不到放过。
二狗是村里的无赖,但是唯一一个不会骂他打他的人。
“去山上,会死的。”
他年幼无知的善良提醒,却成为自已的催命符。
二狗不以为然的上山,死后他的言论被偷听到的小孩公之于众,成为利刃,被村民们扎向自已。
“烧死他!!”
“对,烧死他!!”
火光冲天,他们面目狰狞,将烂菜叶臭鸡蛋扔在他身上。
终于,他幸运了一次。
下雨了。
雨水落在漂亮的伞面上,不知道哪里来了一个外乡人,与这个肮脏的世界格格不入。
“抱歉,我来晚了,徒弟。”
他觉得,自已迎来了救赎。
那是一段最幸福的时光,吃饱穿暖,关心呵护,他也有人牵着上街,可以得到一串甜甜的糖葫芦。
可他忘了,世界上得到什么,都是有代价的。
村民们都没有把他送到山上的野兽面前,那个他信任的师傅,笑着将他送了过去。
“去吧!你可以的,孩子。”
这一刻,他才猛然惊觉。
师父,就连他的名字也没有问过。
“不,别过来。”
他小小的身躯,还不如野兽塞牙缝的。
本能令他拔腿就跑,可人怎么会跑得过丛林中生存的野兽呢?
“别过来……”
野兽张开血盆大口,下一秒就要撕碎他的脑袋。
“孩子,你太废物了。”
他师父的声音,好冷。
当第一次见到皇城。
君氿寒的心早已麻木不堪,他静静地看着,明明是个孩童,却散发着不属于他年龄的成熟。
“以后,你就是南国的圣子。”
起初,未明其意。
直到他被捧上高台,无尽的尊崇带着疏离,他们笑容满面的看着,可心底却比谁都要冷漠。
他们说。
“你是圣子啊!”
我不是……
他试图反驳,却发现整个世界都那么安静。
哦,对了,我是哑巴……
没关系。
反正也没有人想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