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吟迷迷糊糊,感觉自已能抬起手了,光线很是刺眼,晃的她睁不开。下意识的抬手遮住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手睁开眼,入眼就是一个巨大的白色贝壳!
嗯?贝壳,她有些疑惑,哪儿来的贝壳?她慢慢双手撑床坐了起来,四下打量一番。好眼熟,这不是相柳的贝壳房吗?他把自已放在这里了?
在那一世,这是属于相柳和小夭的地方,他们甚至在这里.....,在玉山相柳替小夭解蛊之后,他亲手融了这个贝壳房,阿吟看着这个地方,突然感觉有些坐立不安,彷佛自已是个小偷,偷盗了别人的感情与经历。
她慢慢盘腿坐下,运转灵力,躺久了,身子十分僵硬,有些不听使唤。调息了几个时辰,才感觉舒服得多了。
阿吟不想见相柳,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若是她不知道过往发生的那一幕幕,她可以毫无心理负担。
现在她要去哪里?又能去哪里呢?阿吟自已也思绪纷乱,那一世的冲击太大了!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该怎么走这条路?她坐在床边,轻轻摩挲了一下滑腻的贝壳,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
相柳在军营里处理完那个说自已无力自保,无人可依,无处可去的邋遢汉子,他有些不置可否。这世界苦难的人千千万,对于无关紧要的人,他可没有那么多善心,不过他那手毒术还不错,还能看的入眼。
士兵将那医师玟小六送出山里,相柳把军务全部处理完之后,拜见了义父之后,径直去了海上,当他看见里面的人不见了,很是兴奋激动,这么久了,她终于醒了。可激动的心突然又被一盆水泼下来,心里拔凉拔凉的,她去哪里了?
相柳阴沉着脸,凉凉的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贝壳床上,立即消失在贝壳之上。
“毛球,回清水镇!”语气凉飕飕的。
等他再次到清水镇时已经是夜里了,房子内并没有人来过的痕迹,他站在原地,微微眯了眯眼,气氛越发低沉。刚发现她对外界有知觉了,这才几天,她竟然跑了?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了。
“毛球,你说她为何如此不愿意见我?”相柳的语气罕见的疑惑。
“那个女人是不是跑去西炎了?”毛球眨巴它的小眼睛,在旁边扇着自已的小翅膀!
相柳闻言,心里有些期待,她不知道自已在哪儿,说不定她真的去了西炎呢?内心抱着一丝期待!
“毛球,走,咱们去西炎!”话音刚落,一人一鸟就消失在原地。
隔壁的纹小六睡的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子,他都出现幻听了!好像又听到那只死鸟的声音,脚搭在被子上,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相柳连夜赶到西炎,却发现这园子里一如既往,并没有人来过,他一拳打在树上,树被打的木屑直飞。
“阿吟!既然你出现了,那就别想躲,我迟早会抓到你!到时候再好好收拾你!”
相柳气的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说道。阿吟能把冷心冷情冷面的相柳大人气成这个样子,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阿吟其实并没有离开清水镇,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了,似乎天下之大,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她在湖边的一棵大树上,一边慢慢的恢复灵力,一边梳理着过往的事情,一呆就是几个月。
西王母把她逐昆仑的时候,她那时候还是个小姑娘。他们这一族,十万年一开花,十万年一授粉,十万年一挂蕾,十万年一结果,又过十万年才能成熟。如今已经过了这么久,她即使再活这么多年也救不回她的父母了,况且那山上数万生灵,若是有大机缘,只怕都已经修成正果了。她没有通天的本事,改变不了这么仙灵的命运,娘娘确实也算是怜悯她了。
如今大荒之上灵力日渐稀薄,上一世阿吟和枳柏拼上性命使用溯洄之术,不知道是不是因此,遭到了因果反噬。
修为再难回到前世的一半,她这辈子只能如此了,仅仅是把昆仑镜当武器使用了一次,就躺了这么多年,要再用溯洄之术,怕是不能了,那又该如何改变他的命运呢?似乎什么都做不了,结局是他自已选的,谁也改变不了。
还有枳柏,她竟然不知二人的渊源如此之深。无论是过去那一世还是这一世,他都跟兄长一般护着自已长大,让自已过的无忧无虑,过的平安顺遂,成全自已想要的。而他不一样,他一直都保留着记忆,一直在痛苦之中苦苦挣扎,二人青梅竹马,一同经历过那么多,阿吟好像一直都不知道枳柏所求的是什么!
回头一看,自已身边的人竟然如此少,青鸾姐姐此生不得相见,枳柏一直不愿意离开不句山,不知何因!辛归她视为亲姊妹,也阴阳相隔。相柳他也有自已的抉择,她注定形单影只彳亍前行。
为什么想要抓紧一个人就如此难呢?亲人也好,朋友也罢,她谁也留不住。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阿吟坐起来,看着远处层峦叠嶂,山峦起伏,云雾缭绕,心中愁闷难解!
阿吟从怀里拿出那面可映照万物的昆仑镜,摩挲着镜边的纹路,它此番让她回忆起过往,又想告诉她些什么?
定了定心神,眼前最重要的事,先去打探打探,自已躺了多少年?走一步算一步吧!望着天上的太阳,时辰尚早!她跳下大树,往清水镇的方向走去,行走之间,过膝长长的白发慢慢变黑,看着不会打眼。
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清水镇,变化真大啊!人越发多了,许多面孔阿吟都不认识了。按着记忆走到有间酒铺外,铺面变化不大,但里面的人面孔都变了,阿吟一时也没认出来是谁,踌躇了半刻,抬步进去。
站在柜台打瞌睡的年轻男子察觉到有客人了,立即打起精神,满脸笑意热情的招呼道:“客官需要什么酒?我这里女子爱喝的酒一应俱全!”
阿吟打量了这个年轻人一眼,转身看向货架上的酒,轻轻问了一声:“观棋和简芸儿可还在?”
那个年轻男子闻言愣了一下,这个姑娘很是面生,在清水镇从未见过。立即笑道:“祖母祖母已经过世几年了。”
阿吟垂眸看着这屋里,像记忆中的模样,又不像了。
“这样子啊!那你祖父祖母葬在何处?”
他闻言一愣:“就在清水镇后面,是祖父要求的,姑娘可是与我祖父祖母有旧?”
阿吟微微一笑,并不言语:“给我来一坛白云边吧!”
那男子打量了阿吟一眼,笑嘻嘻道:“好勒!这可是我们镇店之宝!只此一家!”转身去货架上取下一坛酒,递给了阿吟,阿吟伸手接过,从怀里取出一只镯子,当年见观棋最后一眼,送了一只镯子给他,这镯子是一对,就留给他们吧!
那年轻人惊到了,连连推拒道:“如此贵重,小店小本生意!找不下啊!”
阿吟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无妨,送你了!”拎着酒坛转身就走了。
这年头还有如此大方的人?心下狂喜!年轻人拿起镯子仔细打量了一番,越看越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突然想起好像是自已娘手上啊!
拿着镯子匆匆去到后院,观棋的大儿子看到自已的儿子毛毛躁躁的,呵斥道:“做什么呢?如此急躁!”
那男子把手上的镯子递给自已父亲一看,并说明刚刚的情况,他只看到自已父亲神色一变,追问到:“人呢?”
“刚刚走了!”
老大闻言赶紧追出去,街上人来人往,早就没了踪迹!
年轻人生怕自已父亲老胳膊老腿儿的别摔着了:“父亲,她可是与咱们有旧?”
观棋家的老大捏着手上的镯子,神色有些复杂:“唉!如果没猜错,那是你姑奶奶!”
年轻人:“……,”这么小这么漂亮的姑奶奶?总感觉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