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看着自已钱包里方舟找零给的九十多枚银币沉默了,他显然低估了定制一把纯银武器的价格。这个世界的货币比例是三十铜币兑一银币,一百银币兑一金币,就价格而言这把剑的造价快能顶他们宿舍两个难兄难弟三年的伙食费了!
“……”他只能无奈地掏出自已那块新发的臂章,稍加犹豫后问:“能不能用这个记账?”
老板、戴维:“!!”
莱昂敢发誓自已刚才绝对看清了两个人脸上转身即逝的精彩表情,虽然因为二人非常克制而很短暂,但是他很确定自已刚才绝对看到了,原来正经冷静的戴维学长也会露出那种下巴都要脱臼的惊讶表情吗——
“记账到学院的话,也不是不行……”这回轮到店长面色难堪地看向戴维了,他的脸上仍然留有刚才看到臂章上大大的“S”所留下震惊得痕迹。
“…是爱德华那家伙教你用臂章赊账的么?”经过了一番表情管理后戴维又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他皱了皱眉头问。
莱昂点点头:“昨天刚认识师兄的时候就糊里糊涂请他吃了顿饭。”
“确实是爱德华能干出来的事,不过莱昂,臂章是有信用额度的。理论上C级5金币、B级10金币、A级20金币而S级……理论上是无上限,但是都是要还的。”戴维叹了口气,爱德华的作风总让他头疼,他看向老板:“记我账上吧。”
老板双手抱在胸前肯定地点点头,认同戴维的做法。
“啊!?——这、这怎么好意思?”莱昂连连摆手。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到底也是因为泰伯力昂才让你那位朋友失去了自已的武器,跟它有关的事就是我的事。”戴维拿起那份报纸晃了晃,“再说了,那么大的锅都已经扣我头上了,债多也不压身。”
“拿着吧,现在它是你的了。”见莱昂还在为难地挠着后脑勺,戴维直接捡起吧台上的短剑塞到了莱昂手中,“往里走,有个地下室,里面有练习用的假人,我偶尔来放松的时候也会在老板这练练手。”
莱昂紧紧地握着那柄短剑还有些动摇:“那我……却之不恭?”
戴维笑笑:“去吧。”
然后在二人的目光中莱昂迫不及待地抱着新武器兴冲冲地冲入地下室。
…………
老板拿起戴维空掉的酒杯擦拭着:“续一杯?”
戴维手指扣桌:“好啊,多加冰。”
老板手法熟练地晃动调酒工具,冰块与酒液在手中发出沉闷的“叮叮”声。他将酒杯拋向空中,然后用另一只手反手接住,加入冰块,倒入橘黄色的醇酿。
冰凉的酒液入口,戴维重新活过来般忧郁的眼神重新焕发生机,但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松懈了下去,不过这不是失落的表现反而是他放松时候的状态。
太多的时候戴维需要维持住自已三好学生的人设和执勤部部长的稳健,即便是装他也得装作心静如水,这脆弱一面的状态他只在信任的人面前展示。
店长拿出抹布擦拭吧台:“昨晚的动静是刚才那小子整出来的吧。”
戴维释然:“是啊(叹气),弄捅出那么大的麻烦,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你对莱昂这人怎么看?”
店长推了推墨镜:“有点蠢也有点天真,不过看得出来是个有趣的灵魂还很善良……呵,还能给人带来惊喜。”
戴维哭笑不得地说:“确实。”
他没有告诉莱昂的是自已也参与了今年爱德华的赌盘,分别在A级超过五人和没有S级两项压了五金币,不过看样子S级那五金币已经打水漂了。
“话说回来。”店长的话锋一转,那双墨镜上划过一道难以描述的光泽:“这次的处理,不像那位院长的风格……你们是有什么谋划吧?”
良久的沉默后戴维轻轻点头:“学院最近冒出来几位不受欢迎的客人,不请自来也就罢了还像群老鼠一样藏了起来。……借这个机会,院长把我从部长的位置暂时摘下来,平息众怒的同时还能退出聚光灯下秘密地调查这群人。”
店长松了一口气:“倒是个合理的安排……老实说,早上看到你被停职的时候连我也是被吓了一跳。”
戴维幽幽地说:“不止是你,因为昨晚泰伯力昂的事,今早父亲和母上的导力通讯都直接打到了总部大楼。……我好说歹说让他们确认了我的安全后才打消了亲自前来学院的打算。”
老板:“伯爵大人也是担心你……”
戴维:“我知道。”
老板看向他:“你现在很心烦意乱。”
戴维痛苦地闭上眼:“我没有。”
“唔…是时候告诉你一个自已都没察觉到的习惯了。每次你紧张的时候左手都会不自觉地放在右手的小臂上。”老板语重心长地说。
戴维顺着自已的手看过去,左手确实搭在右臂上。拉起衣袖,按住的位置有一块靛蓝色的水晶手镯,晶莹剔透,里面仿佛有雪花状的飘荡物,像一场夜空中飘落的细雪。
他的注意力在看到臂环的时候稍稍失神,紧接着那张疲惫的脸上居然充满了温情,仿佛眼中注视着的是一位故人。
老板惆怅地说:“那野丫头送的?四年前你把她带到我这里来的那天总觉得就发生在昨天……”
戴维含情脉脉地抚摸着那视若珍宝的臂环:“是呀,四年了,就像一场梦一样。”
老板:“那你这场梦醒过来了没?”
戴维仰头闭上眼,长长地叹息:“如果可能……我还是希望自已永远也不要醒来,那至少是个热闹的梦。……老板,给我再续一杯吧。”
“你今天喝得比平时多了。”虽然嘴上这样说着,老板还是动作迅捷地给戴维的酒杯再次满上,同时给自已也倒上了一杯。
“今天毕竟特殊,这里只有戴维,没有执勤部部长。……放心,酒钱不会少你的。”
“呵呵,跟我说这种见外的话。”店长端起酒杯:“敬些什么?”
戴维拿起自已那杯高高举起,仿佛伸手就能摸到天花板。
被举起的更像是他自已,或者是那段已经回不去的岁月。
“敬,学院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