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顾尘就住上了刚租来的房子。
老夫妻明天下午的飞机,私人物品早已打包寄走,租赁合同签下后干脆利落的住进酒店,把房子让给顾尘。
事情顺利的超乎想象,就连中介也忍不住连连感叹顾尘运气好到爆,直言像这种地势、户型和装修的房子,市场租金普遍在两三千,他花五百就租下来了,跟人家房东白白送他住没啥区别了!
房子很干净,家电齐全,拎包就能住。
终于解决住这道大难题的顾尘心里落下了一块大石头,身心轻松的跑到厨房看一眼,厨房里一应俱全,锅碗瓢盆啥都有。
房东把他们用过的打包的打包,扔掉的扔掉,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他们平时用不到的,对顾尘说如果不嫌弃,可以随便用,都送给他了。
顾尘不仅不嫌弃,感激还来不及,这得替他省多少钱啊?
他命真好,遇到了神仙房东。
橱柜里面有一些米面,打开冰箱,房东留下来的瓜果蔬菜肉蛋等物够顾尘一个人吃上一周没问题。
顾尘怀着对房东的感激之情,在默默祈祷他们老人家好人有好报、长命百岁中,用一个番茄两个鸡蛋,给自已下了一大碗香喷喷的番茄鸡蛋面,填饱了饥肠辘辘的肚子,收拾好碗筷,拿上钥匙出门。
出门时,遇见对门邻居,礼貌问好,直奔附近商场,给自已买换洗衣服以及其他日用品,满载而归,收拾妥当,坐下来写作业。
写着写着,不自觉停下笔,听着窗外从几十米开外的公园隐隐传来的广场舞音乐声,孩子的嬉闹声,闭着眼睛贪婪感受。
惴惴不安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无助灵魂,被这小小天地治愈。
他身心皆自在,随心所欲在畅快之感让他通体舒畅。
不用去管养父应酬回来累不累,要不要给他捶捶背捏捏肩,适时的递上一杯浓度、温度刚刚好的绿茶。
不用去揣摩养母今天在麻将桌上有没有输钱,审时度势说贴心话去暖她的心窝,给她洗不能机洗的名贵衣物,帮她煮美容汤喂宠物……
也不用在林博轩回来的时候,被寄人篱下的强烈感觉折磨到夜不能寐。
顾尘愣住。
以前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并不觉得自已苦,不过是发自内心想要报答养父母对自已的恩情,尽自已最大可能对他们好。
可现在回想起来,怎么觉得自已这十年来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其实说来说去,不过是他发现自已一腔真心喂了狗,为曾经的自已感到不值罢了。
顾尘望着窗外浩瀚星空,从今天开始我要为自已而活的豪迈之情油然而生。
他在热血激荡中,再次伏案奋斗。
写到深夜十二点,走进卫生间,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爬上床睡觉,这一晚,他睡得特别踏实安稳。
在顾尘抱着棉被陷入美梦中不同,此时的林家,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
应酬晚归的林斌身心俱疲,随手招个人过来给他捶背捏肩,然而力道不是轻了就是重了。
让他不顺心的事一件接一件,他习惯性要杯绿茶来提提神,可滚烫的茶水差点把他的舌头烫出泡来。
林斌怒了,当场就把茶杯给摔了,翠绿的叶子随着滚烫的茶水喷溅的到处都是。
“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养着你有何用?给我滚!”
被责难的佣人哆哆嗦嗦为自已辩解:“先生,以前这些事都是少爷为你做的呀!”
林斌怒火不降反升:“放屁,我儿子乃天之骄子,我怎么可能让他做这种下人才做的事!”
佣人战战兢兢纠正道:“是顾尘……”
林斌猛然一愣。
虽然在公众面前没有明说顾尘是林家养子,可在林家,佣人们都会称他一声少爷。
林斌冷笑一声:“他算狗屁的少爷,不过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而已!”
面对自已的亲生儿子时,林斌神色稍有缓和,对大半夜把儿子从被窝里叫出来的行为感到愧疚不已,摆摆手道:“你赶紧回去睡吧,我糊涂了才会想要问你,那兔崽子不去学校,你应该也不知道他的消息。”
不等林博轩回答,林斌好似自言自语般的发狠道:“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要不是看他有点儿用,我根本就不可能把他从福利院领回来让他做十年的少爷,他居然还不满足,竟把歪心思打到你的身上!
就算他哪天回来跪在我的面前痛哭流涕的求我让他回来,我也绝不会心软!不知感恩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玩意,昨天害我在众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我只是把他赶出去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林博轩穿着蓝白格的宽松睡衣,顺势在父亲的对面坐下,摇摇头道:“不是的爸爸,他去上学了。”
林斌出乎意料:“他居然去上学了?”
林博轩点点头:“嗯。”
“你怎么没跟我说?”
“我怕提起他会让爸爸不高兴,所以就没说。”
自从诅咒小人事件发生之后,林家一怒之下把顾尘赶出家门,顾尘的名字就成了林家的禁忌。
当他在家宴上,当着那么多贵客的面,捅出他是林博轩挡灾的工具人之后,颜面无存的林斌更是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他是不是精神不济,像狗一样狼狈?”
林博轩再一次否定了他的猜测:“爸爸,他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不同,好像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林斌疑惑:“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怎么可能?
今天林博轩在见到顾尘的时候,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也是如此。
顾尘被扫地出门了,而且是身无分文的被扫地出门。
他甚至连基本的温饱问题都成问题,他为什么还可以从容不迫、精神饱满的去上学?
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