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听见有人喊他的时候愣了一下,他慌张地抬头想要后退。当他看见眼前的人的时候,后退的步伐突然停住了。
片刻,温言慌乱地鞠了个躬说了声抱歉准备离开。
“等一下温言。”
听见她的挽留,温言刚要迈出门的腿又收了回来,缓慢地转身却始终不敢抬头。
“你要买花吗?温言?”
她说话很温柔,温言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那温言,能告诉我你最近过得好吗?”
温言没动,双手紧握着,内心非常纠结。
过了会,温言将头抬了起来,“老师,我挺好的。”温言的声音有点不稳。
温言看见女人一脸慈祥地拿过旁边的椅子,“别站着了,快坐。”
温言打算离开了,抱歉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面前的人强拉着坐下了。
温言扭捏地坐在椅子上不敢看她。
“温言,你好几天没有去学校了。”
“我请假了。”
“那你还会去吗?”
温言没说话,他不能保证自已是不是还会去学校,“或许吧。”
“温言,只要你觉得自已是对的,那就不用去在意那些所谓的真实。在谣言被真相证实之前没有人能够指责你,错与对也不是学校里任何一个人能决定的,所以温言,不要去错怪自已。还有,喜欢本身就不是一个错误,你可以喜欢任何人,错的是那些顽固的思想和停滞不前的时代。温言,你没错的……”
不知道为什么,温言现在特别想哭,突然有个人跑来说自已没错,还这么温柔,温言一下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温言红着眼抬头望向她:“老师,你相信我吗?”
“嗯,老师相信你。”
温言再也没忍住哭了出来,积压了好几天的情绪在此刻得到了释放。
温言抽噎地说道:“可是老师,我真的喜欢男生。”
老师牵过他的手安慰道:“没关系的,只要对方也喜欢你,那你们就不会影响到任何人,你可以喜欢男生的。”
温言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强行稳住情绪,“谢谢老师,我最近挺好的,麻烦老师了。”
温言真的很感谢她的善意,但同样的温言也不想给她带去麻烦,天色也不早了,温言该走了。
温言站了起来,打算道别。
“温言,你有去处吗?”
温言有点吃惊,为什么会这么问。
温言对她露出个微笑:“有的,老师不用担心。”
“但是你身上的衣服好像很久没换过了。”
温言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确实挺脏的,他不由得有点窘迫。
“温言,实话告诉我,你有地方去吗?”
温言这次没再挣扎,“我正在找地方。”
像是想到了什么,女人开口说:“你是看到兼职进来的?”
有一半的原因是,但也不全是,但温言还是点了点头。
“想在这里兼职吗?”
温言:“不了,我得找一个包住的。”
女人思考了片刻,“住我家吧,温言。”
温言愣了一会,“不了老师,我自已能找到,不用麻烦您。”
女人也没执着倒是换了个问题:“喜欢花?”
温言没否认,“嗯。”
“这是我妹妹的花店,不过这只是她的一个小分店,她不在这里呆,刚好这家店的店员又请假回家了,所以这里暂时没人,我就过来帮忙看看。温言,你想学包花吗?”
温言咬了咬嘴唇,“想。”
“那我教你好不好?”
温言迟疑了,他本来想拒绝的,他其实挺害怕她会因为自已受到影响,但她的眼神过于慈爱,温言突然就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温言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老师。”
“跟老师回家住?”
“嗯,打扰老师了,我会认真工作的。也会付您房租的”
女人笑了笑,“明天我教你,先跟我回家。”
等女人锁好店门,温言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后面。
“老师,你不去学校吗?”
“把该做的事做了才过来的。”
温言没说话了。
“温言,你数学好吗?”
这个问题把温言问住了,他在学校表现得是挺不好的,但他其实挺好的。
“温言,我不收你房租,但是你得答应老师一件事好不好。”
温言本想着拒绝,但女人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开口继续道:“别着急拒绝,不是让你免费住的。”
温言:“老师您说。”
“辅导我孩子数学行吗?”
温言沉默片刻,“老师,你知道的,我学习不好。”
老师笑了笑,“你可以的,小学的知识,对你来说完全没问题。”
对上老师自信的眼神的时候温言闪过了一个可能,尽管这个可能性不大但好像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温言不好再推脱,“好。”
“你也得好好学习,然后天天向上。”
温言觉得她像是在跟小孩说话似的,特别亲切。
老师家不是特别大,但温言看着觉得特别温馨。
“温言,过来,以后你就睡这了。”
温言看着眼前的屋子,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但温言觉得足够了。
温言笑着看向旁边的人,“谢谢老师。”
“别谢了,估计我们还要呆在一起蛮久的,谢过来谢过去怪麻烦的。”
“小英,出来。”
温言看见对面屋子跑出来一个小女孩,笑得特别灿烂。
温言在看向她的同时,她也在打量着自已。
“妈,这个哥哥好帅。”
女人无奈地推了推小女孩的头,“喊哥哥,以后这个哥哥就暂时和我们住在一起了,然后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这个哥哥。”
小女孩一脸兴奋:“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温言蹲了下来,“我叫温言,温文尔雅的温,言语的言。”
“我叫陆小英,小言哥哥叫我小英就行。”
小女孩一脸高兴地捧着温言的脸看。
“小英,把你屋子里那张多余的桌子收拾出来给哥哥用。”
“好!”
等小女孩离开后,女人说道:“你让林业把你寝室的衣物收拾一下,我明天带给你。”
温言有点犹豫,最后还得点了点头,“好,一会我给他说。”
“我先给你拿一套我丈夫的衣服穿,你先收拾一下自已。”
“老师。”温言喊了他一声。
“嗯?”
“能不把我的踪迹说给其他人吗?”
老师温柔的笑了笑,“放心。”
-
“忱哥,人给你弄来了。”
漆黑的巷子里看不清左忱的脸,只听见周围窸窸窣窣地说话声。
“我靠,照点光啊,老子差点摔一跤。”
姚佳把手电筒打开往他脸上一照,“吓死你。”
左忱没管他们,上前一脚踢在了站着的人身上。
李加程没能躲开,吃痛的倒在了地上说不出话。
左忱蹲了下去单手掐过他脖子让他被迫抬起点身子。
“温言在哪?”
李加程哼了一声,“我他么怎么知道。”
左忱手上的力又加重了些,“温言在哪?”
李加程脖子上的青筋瞬间凸起,一脸难受地试图挣扎着。
等到实在受不了了他才艰难地开口:“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左忱松了手,李加程没反应过来脑袋砸向了地下,左忱站起来一脚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身上,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不知道,你哥总归知道吧。”
底下的人拧着眉:“你想动我哥?想都别想!”
左忱冷笑一声,“我还没动你哥呢,但是你动温言了,你猜我会怎么办。”
“你要是动我哥,老子杀了你。”
左忱俯身把人掐了起来,“那你猜我会不会杀了你?”
李加程被他的眼神吓住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已的手机已经被拿走了,还被强行按着手机解了锁。
左忱眼神示意顾风过来稳住这人,自已到一旁去打开了通讯录,拨通了电话。
说来也好笑,左忱本来以为一中的人不会带手机的,结果这电话没一会就接通了。
“喂,什么事,快说。”对面有点不耐烦。
左忱勾唇笑了笑,“李加一?”
对面瞬间警觉起来,“你谁?”
左忱:“你弟弟同学,他问你温言家地址。”
“那为什么他不自已问我?”
“因为他现在被我绑着?”
那边没说话,过了会,“你们要做什么?不怕我报警吗?”
左忱冷笑:“你以为真没人知道你曾经做的那些事吗?你敢吗?”
那边显然是慌了,但还是试探到:“我干过什么?”
“认识林业吗?不认识的话带你和他认识认识怎么样?”
“他都给你说了?”
“高三一班李加一对吧?要我现在去找你吗?”
那边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起来:“别来找我!一中后面不远有个公交车站,往前一直走走到第二个公交车站,然后旁边有个居民楼,温言在一栋二楼。”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左忱将他的电话号码存在了自已手机上,然后将手机还了回去,又一脚把人踹回了地上。
“别再找温言麻烦,不然我弄死你。”
说完左忱就走了。
顾风:“忱哥,现在我们去哪?”
左忱往后看了看:“罗阳,想办法搞到林业的行踪,顾风把姚佳安全送到学校,盯紧李加程。”
顾风:“那你呢?”
罗阳走过来挽住他肩膀:“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左忱按照李加一给的位置艰难地找到了他说的那栋楼,二楼没有灯,左忱也不知道哪间房是他的。
上课楼左忱看着几扇门沉默了片刻,最后坐在了楼道里点燃了根烟。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渐渐亮了起来,左忱也缓缓地睁开眼,捡起地上的烟头下楼扔在了垃圾桶里。
等他转身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人,长得和温言有几分相似,但年龄看着比温言大多了,左忱没忍住多看了他几眼。
男人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皱了皱眉加快步伐离开了。
又过了会,从上面下来个老人,左忱上前问:“奶奶您好?请问您认识温言吗?”
听到温言的名字老人明显怕得往后退了几步,声音有点洪亮:“温言不在这,你们要找他麻烦别来这。”
左忱尽可能的把自已放得平和,“奶奶,我不是来找温言麻烦的,我是温言的同学……”
“同学?”老人哼了一声,“你们哪次来不是说是他同学,你们干的那些事有哪点像是同学能干出来的,反正我年纪大了不怕你们,有本事你把我打一顿啊。”
老人一脸气愤地准备离开,左忱眸子黑了黑低着头伸出手拉住了她。
左忱一脸恳求道:“奶奶,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些人,我也不知道他们对温言做过什么。所以,奶奶,您可以告诉我吗?”
左忱把自已的姿态放得很低,老人本来害怕的心一下变得疑惑起来,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
老人将胳膊一扭别开了他的手,刻薄道:“不用在我面前装好人,我不怕你们报复,反正我只有一句话,温言已经不在这了,你们来这也没用了。”
左忱再次把自已的姿态放低,“很抱歉突然来到这里,我不知道该怎么让您相信我不是那些人。”左忱慌忙从口袋里掏出自已的校牌和身份证递到老人手里:“我是三中高二二十一班的左忱,这是我的校牌和身份证,您可以看看。奶奶,我是温言的朋友,您可以告诉我您说的那些人是怎么对温言的吗?我求您了奶奶。”
看着面前的人身子都要低到地上去了,老人迟疑了一会,又将手里的证件翻过去翻过来的看了看。
“你不是一中的?”
“不是,我是三中的,校牌上写了的,还有照片,您看,是我。”
老人叹了口气将证件塞回他手里,“我要出去买菜了。”
“我陪你去。”
老人没说话也没拒绝,自顾自的往前走了。
左忱跟在她旁边没说话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真是温言那孩子的朋友?”
“真的。”
“哎,温言那孩子这么可怜还能交到朋友也是不容易。”
“您可以给我讲讲他以前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