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就不要为难姑姑了。”阮心仪轻拉着阮夫人的衣袖,眼中满是恳求,声音细若游丝,仿佛怕惊扰了周遭的宁静。她的身影在阳光的映照下拉长,显得格外瘦弱而坚定,仿佛在用这微小的力量,试图抵挡即将到来的风暴。她真的怕姑姑在娘亲那不容置疑的压力之下,不得不妥协,答应让她嫁给云品表哥。
在她心中,那没本事的杜云品,不过是个平庸之辈,怎配得上她心中的那片天空?她的梦想,是穿上嫁衣,成为那位在战场上英勇无畏、屡建奇功的大英雄——杜云逸的新娘。这个名字,在她口中轻轻吐出,如同春风拂过枝头,带着无尽的憧憬与向往。
见阮心仪如此坚决地站在自已这边,阮氏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眼中闪过满意。阮氏很是温柔而坚定地说:“就知道仪儿最疼姑姑了。”
阮氏的话刚落下,阮夫人便嘲讽地说道:“我家仪儿是真心疼你这个姑姑,可我看,你这个做姑姑的,可不像你所说的那样疼仪儿,不但让她坏了名声,最后连一个交代都没有。
区区一百两银子,就想买断仪儿的名声,你当你哥嫂是乞丐吗?”
见阮夫人又把话题扯回到阮心仪的名声和那一百两银子上,阮氏心中一阵烦躁,本来还想维持一下表面的平和,现在也懒得装了,不耐烦道:“嫂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可是真心为仪儿好啊!”
然而,想到自已还要依靠娘家,她不得不压下心头的不满,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解释道:“嫂子,我刚刚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只是想让仪儿暂时回阮府避避风头。等到事情平息之后,我会再接她回来,继续为她的未来做打算。”
阮夫人冷笑一声,嘲讽地说道:“哼,说得倒是好听,说是为仪儿筹谋,其实不就是为了你自已和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真当我是傻瓜吗?”
听到母亲如此不客气的话语,阮心仪有些尴尬,急忙站出来打圆场:“娘,您别说了。姑姑也是一番好意,她一直都很疼爱我的。”
看到自已女儿一心为阮氏说话那不争气的样子,阮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用食指狠狠戳着女儿的前额,满脸怒容,语气中充满了责备之意,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没得你姑姑都把你给卖了,你还对她感恩戴德。”
“嫂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把仪儿给卖了?”听到阮夫人如此拉踩自已的话,阮氏不禁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之色,不满地质问起来。
“你既然口口声声说疼仪儿,我要求也不高,你今天就把仪儿和品儿的婚事给定了吧,至于成亲,等品儿凯旋归来再办也成。”阮夫人趁着这个机会,再次提出了自已的要求。
你不是一直标榜自已是个疼爱侄女的好姑姑吗?现在就让大家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真心疼爱侄女,那就应该拿出诚意来,而不是空口白话。
至于仪儿,虽说侯府二公子嫡妻的身份不及侯夫人那般耀眼夺目,但较之侯爷的平妻,却更添几分名正言顺的尊贵。
这身份的转变,不仅是地位的晋升,更是责任与担当的开始。
待仪儿逐渐领略到正妻之位的种种好处,那些关于贤内助的责任与荣耀,她自然会心生感激,理解今日所为的一切良苦用心。
至于阮氏,更是没有理由拒绝这番安排。她含辛茹苦地将女儿养育成人,送入定安侯府,期盼的正是女儿能够在那繁华世界中绽放光彩。而今,阮氏却给她送回一个毁了名声的女儿,想用区区一百两白银就想打发她们,门都没有!
“娘,女儿的心,自始至终,皆系于侯爷一身。品表哥之好,女儿亦知,但情之一字,非他莫属。若娘执意以此相逼,女儿,女儿宁愿玉碎,不愿瓦全。”阮心仪泪痕斑驳,双眸坚定如磐石,她虽然不知道娘亲为何坚持要她嫁给品表哥,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娘是认真的。语毕,她以袖拭泪,那姿态中既有决绝,亦含哀婉,仿佛每一字一句皆是心碎之音。
听到阮心仪宁愿死也不肯嫁给她儿子,阮氏心中五味杂陈,怒意与无奈交织。她虽亦不喜儿子与阮心仪结缘,但心中那份母性的柔软让她难以释怀。毕竟,自已不想娶和阮心仪不想嫁,那是两码事。
“嫂子,你所闻皆实,非是我不愿促成此桩美事,实乃仪儿心中无品儿半点位置。婚姻大事,岂能儿戏?”阮氏的话语里藏着几分不满,又带上几分怒意,她的品儿到底哪点比不上杜云逸那个兔崽子?竟然宁愿死也不愿嫁。
周遭的空气似乎凝固,阮夫人的脸色阴晴不定,生怕阮心仪真的寻死,阮氏本就不想让杜云品娶她的女儿。
“死都不肯嫁给杜云品”——这句话,如同锋利的刀刃,割裂了阮夫人心中最后一丝幻想。她曾梦寐以求,让女儿成为定安侯府夫人,与杜云逸共结连理,如同诗画中那最动人的一幕。然而,现实却如冷水浇头,彻底熄灭了她的希望之火。女儿的名声,已如破碎的琉璃,再难复原;而这次,就连攀附杜云逸这最后的一线希望,也如流沙般从指缝间溜走。
阮夫人深知,一旦再行算计,后果将不堪设想。那将是深渊的呼唤,一旦踏入,便再无回头之路。她的心中,交织着痛苦与矛盾,如同夜空中交织的星辰,既渴望光明,又惧怕黑暗。
于是,她不得不妥协,将目光投向了次优的选择——杜云品。尽管他无法与杜云逸相提并论,但毕竟是定安侯府的二公子,和女儿又是表兄妹,算得上是亲上加亲,嫁入这样的高门大户,至少能确保女儿一生衣食无忧,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这,成了阮夫人心中仅剩的一丝慰藉,也是她对女儿未来唯一的期许。
“娘亲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你啊。”阮夫人轻声自语,声音在空荡的屋内回响,却似乎只能激起一圈圈寂寞的涟漪。女儿以死相逼,那决绝的姿态,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割在她心上。她不明白,为何自已的爱,在女儿眼中竟成了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