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想和儿子一起活着出去,就打起精神!”
姜添添贴近耿楼长,语气严厉。这话对耿楼长很有用,她深呼吸几下,仰头看她。
“这个地方,地形是什么样的?”
姜添添压低声音,指了指门外。
“我不知道……之前我们都约在香树小区工地外围,今天……看我们得手了才带我们进来。”
“这里是地下一层?”
“应该是,进来时把我们眼睛蒙住了,但确实是一直往下走的。”
姜添添了然,如果是地下,那就是香树小区的地下停车场,这些年新建的小区,整个小区下面都是地下停车位,虽然小区没有交工,可负一层早就建好了,这里空间大、隐蔽性高,确实不失为一个藏身的好地方。
“耿大姐,你看,咱们多年的老邻居了,现在又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等你儿子破了那个啥公安系统,你出去的时候可要带上我们啊……”
张海龙父母不知嘀咕了些什么,又来和耿楼长套近乎,耿楼长怒火中烧,
“你闭嘴!要不是你和他们说了我们家的情况,他们怎么会想到绑我儿子、拉我下水……”
这么一说,姜添添连耿楼长和钟锐的入局过程都明白了,她看着三人相互攀扯,不动声色地把运动裤口袋都摸了一遍,惊喜地找到了一个剃须刀片,是之前何枭教她逃生时给的“外挂”,当时为了以防万一,在很多衣服里都放了。
刀片夹在两段开口的包装纸里,轻轻一推就可以出来,姜添添把它握在手心,藏在贴身穿的保暖衣袖口里。
她做了最坏的心理预设,如果在宋越团伙集体出逃之前,公安机关没有找到他们,那么她很可能会被带走,和那些吸毒、卖淫的女人一样,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甚至沦为他们的玩物。又或者……即使被找到了,也已经晚了,如果是那样,死了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可她忽然想到何枭的话,他曾说,只要她活着。事到如今她才深刻体会他话里的意思。如果是这样,不如放手一搏,尝试着杀了宋越?反正都是孑然一身,宋越绝不会因为她束手就擒就放她一马……
隔衣摸着刀片,她的眼神越发坚定,在心里把这段时间以来学到过的所有招式和技巧都复盘了一遍,希望能有用。
转眼下午三点,现在姜添添有两件事很庆幸,一是自已早饭吃得很饱,哪怕中饭没吃也觉得没什么,二是被绑来时自已穿的是加绒运动鞋,否则在这阴冷潮湿的地下,不仅瑟瑟发抖,还会寸步难行。
可即使是这样,她宁可冻死在这里,也不愿意听到门外这样渐近的脚步声……
“哟,醒啦。”
门外站着的人把彩钢板挪开,宋越踱步进来,他依然是苍白阴鸷的样子,笑起来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一点一点的靠近她。
姜添添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直到背部贴上冰冷粗糙的墙面。
宋越很享受这个过程,看着她眼中的惊惧越来越浓,他心中升起些许快感,但还不够,远远不够。他把一只手伸向她,掌心里赫然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看看,上次在你家留下的,我每天睁眼看着它,就想到你,无数次都想着,这次该怎么特殊照顾你。”
这伤疤大概是他当初撕开钢丝网进厨房时留下的,宋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了这段话。
姜添添很想去摸袖口的刀片,可门外守着他们的人,时机也完全不够,她警惕地盯着他,不发一言。
“走吧,我们换个地儿,好好叙叙旧。”
宋越向门外抬抬下巴,带头走出去,门外进来两个和他同样身材瘦削、阴狠无比的男人,用长刀和铁棍指着姜添添,示意她跟上。姜添添暗自平复了一下呼吸,缓步走出小房间。
房间外面是一道长长的走廊,从地面上露出的车位线判断,这里确实是地下停车场,走廊弯弯绕绕,足有上百米长,两边都是大大小小的房间,少数房间正经八百地装了防盗门,上了锁,更多的还是像刚才那样用彩钢板随意遮挡,或者连门都没有,四敞大开着。
姜添添跟在宋越身后,和他保持着四五米的距离,用余光观察着各个房间里的情况,超过半数的房间里都放了工地工人睡的上下铺,上面胡乱摆着床褥,地上散落着很多空酒瓶、烟头,床上少有人在,想来是团伙里的男人们住的地方。
有几个房间很有意思,里面虽然也是上下铺,但床架上挂着大红大紫的纱巾、床帘,女性化特征明显,隐约看到里面躺着几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姜添添不由自主的联想到红灯区。
宋越不知什么时候回过头来,见她不动声色地正打量那几间房,嗤笑一声:
“感兴趣?回头送你过来谋个缺儿。”
听到这话,身后提刀的两个男生兴奋起来,
“那我可得先来,占个新鲜。”
“行,我排你后面……或者我俩一起……哈哈哈。”
姜添添脑中轰的一声,彻底明白这几间房是干什么的。
听到门外的动静,有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掀开床帘跑过来,对着宋越发出甜腻的声音,
“哎呀,宋哥,您什么时候要人散冰呐?人家可都盼着呢……”
这女人只有二十岁左右,可她眼窝凹陷,面色疲惫,透出一丝病容。
她只穿了一件低胸吊带裙,赤脚穿着拖鞋跑出来。整个上半身都紧紧贴着他的胳膊。
“散冰这事儿,老大最近估计用不到你了,不过等会儿哥儿几个倒是可以来照顾照顾你生意。”
宋越给姜添添身后提刀的男人递了个眼色,提刀男人随即上前,捏了一把女人的腰,把她塞回房间。
女人站在门内,这才注意到远远跟在后面的姜添添,她上下打量着姜添添,见她虽然只穿了宽松的卫衣和休闲裤,可五官精致,一张鹅蛋脸白皙无暇,还有她再也养不出的好气色,眼中冒出怒气,
“就你?新来的冰妹?”
何枭跟姜添添解释过,吸食毒品的人很多会性欲旺盛,通过性行为来“散冰”,很多有毒瘾的女性或卖淫女会在这期间提供服务,这样既可以陪同客人一起吸食,又可以获得高昂的报酬。
但瘾君子哪里讲什么道德,过程中“冰妹”往往会遭到非人的待遇,对身体的损伤也更大,看女人锁骨和四肢上大片的痕迹就知道,这里的男人都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
姜添添无视她眼中的怒意,依旧一言不发,宋越却接口道,
“她现在还不是,以后……不好说。”
“那行,等你真到了我们这屋的时候,颖姐我再好好教教你。”
女人的眼里流出一丝得意,但还是掩不住嫉妒的情绪。姜添添只觉得讽刺,这位“颖姐”明显比自已小上很多,却指望从做冰妹的“经验”里找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