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近期出来拾柴的人太多了,出城后遇到的第一座山,整个山坡上一点枯枝也没有的,林间地势缓和的地方被踩出几条小路,树干上也光秃秃的,有蘑菇被采摘过的痕迹,看得姜添添目瞪口呆,走在旁边的刘雪好笑的说,“是不是很壮观,我刚来第一天的时候也震惊了,大家这捡柴采山货的效率就差坚壁清野了,好在江市的人从小就知道不能竭泽而渔、杀鸡取卵,不然这片树林也剩不下”。
周思宇拍拍姜添添的肩,“走吧,我们去下一座山,今天一定不让你空手回家”。
事实证明,下一座山,其实叫半座山会比较贴切,因为这座山靠近江市的一侧是向阳坡,地势平缓,树木长势好,且隆冬季节昼夜温差大,树木会频繁地开裂、掉落树枝,向阳坡本是拾柴的绝佳地点,但现在,从山脚到山腰的范围和第一座山一样,就差坚壁清野了,山腰到山顶的位置还稀稀落落地有一些枯枝,一行人本着“来都来了”“蚊子大的肉也是肉”的心态,陆陆续续调了相对比较粗的枝干来捡,到中午十二点的时候,看着大家都显得空落落的背包和麻袋,姜添添觉得最后是不是“空手而归”还很难说。
“我们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下午去背阴坡再看看”,周思宇想了想提议道,
“也好,不然过几天估计连背阴坡都没得捡了”。董鑫代表他和徐小文赞成,刘雪和姜添添也没有异议。
几个人找了一块相对平整的草地,围坐在一起吃中饭,姜添添拿了一瓶矿泉水和压缩饼干出来,刘雪带的是两个白面馒头,就着水和麻辣小鱼的零食吃,董鑫和徐小文的是自制的烤鸡胸肉干,唯一比较体面的是周思宇,他从身后拎出一个双层保温饭盒,掀开盖子露出底层满满的白米饭和上层的醋溜白菜片、红烧翅根,这个操作无异于在穿草鞋、布鞋的孩子们面前穿AJ……
“宇哥,你今天怎么吃这么好!太炫富了昂”,刘雪不由得流口水,距离火山喷发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停水停电整整一周,各家食材紧缺不说,用楼下的柴火灶把食物做熟都是考验,抢不到灶台做饭也是常事,大多数人家都会紧着有限的时间和柴火把食物做成顶饱又耐储存的样子,姜添添的压缩饼干不算稀奇,刘雪能带两个白面馒头出来已经是富户了,麻辣小鱼还是她之前自已囤的小零食,现在都要当正经的配菜来吃。董鑫和徐小文能有鸡胸肉干,也是因为他们是开炸鸡店的,鸡肉储备量大,火山喷发前把店里的鸡肉都做成了肉干,而周思宇不仅有饭有菜,还有肉!还能在捡柴途中吃上热气腾腾的饭!她瞬间觉得自已的馒头和小鱼干不香了。
“最近经常去六号楼出诊,他们用液化气罐和食物做诊金,伙食就好了一些”,周思宇说着又从饭盒底部掏出五双一次性竹筷,“来吧,一起吃,就当作是来秋游了”。
“六号楼?是外地搬来的那几家富商吗?”董鑫惊讶地问,
“嗯”,出于对病人隐私的保护,周思宇没有透露更多的信息,
“宇哥,你人真好!苟富贵 勿相忘!”刘雪却不关注这些,她从周思宇手里拿筷子的动作仿佛快出了残影,凶狠地夹了一个红烧翅根塞进嘴里,料汁很入味,一口咬下去就脱骨了,满满一口肉嚼在嘴里的感觉让她幸福得想哭。
见其他人都在周思宇的示意下或矜持或干脆地拿了筷子,姜添添也没矫情,吃盒饭的时候刘雪把馒头掰开分给大家,又把麻辣小鱼的包装袋拆开倒在周思宇的饭盒里一起吃,董鑫和徐小文也把鸡胸肉干撕成小块放在饭盒里,姜添添想了想,用水果刀把压缩饼干切块分开,还把包里的玉米香肠、蒸蛋糕拿出来一人分了一份,香肠和蒸蛋糕是都是独立包装的,属于稀缺物资,众人都收进包里没有当场吃。
下午一行人终于翻过山顶,抵达了这座山的背阴坡,相对于阳面来说,这边树木长得并不规整,粗壮的树干之间夹杂着低矮的灌木丛、缠绕的藤蔓,隐约只能看到几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此时已经下午一点半,为了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回家,众人约定除了董鑫和徐小文一组,其余人各选一条路,一小时后返回原地汇合。
姜添添选了灌木丛最茂盛的一条路,打算再捡些干枯的小树枝,把背包装满就结束战斗,然而灌木丛太多,很多歪七扭八倒在地上的枝干上还有叶子,她不知道这种是算灌木丛还是算枯枝,捡了算不算破坏环境……正纠结着,隐约觉得前方灌木丛的叶子在动,似乎是有什么动物从下面钻过来,姜添添瞬间僵直身体,觉得自已太大意了,所谓打草惊蛇,要进灌木丛之前怎么不拿根棍子敲一敲呢。
可如果是蛇或者其他什么猛兽,这时候调头逃跑只会把后背的要害留给对方,陷入被动,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观察了一会儿,透过灌木丛的缝隙,看到下面闪过几片褐色带斑点的羽毛,体型非常小,像是没长大的野鸡?目测有七八只,在灌木丛下方走来走去,带动着周边灌木丛里的草叶轻轻颤动,姜添添松了一口气,放松肩膀时感受到斜挎在肩头的反曲弓,又迅速调整状态,从背包侧面摸出一支箭,小心翼翼地把弓拉满,瞄准灌木丛中间的缝隙,在缝隙里又一次出现褐色翅膀的时候,果断放出了第一箭,这一箭打破了林间静谧祥和的氛围,很多褐色的小身影扑腾着四散逃开,姜添添没有去看第一箭是否命中,迅速摸出第二支箭、第三支箭……朝着射程范围内的动物接连射出去。
短短几秒钟,战斗结束,姜添添循着箭射出去的大致方向打扫战场,她一共射出去六支箭,有三支命中了,其中一支箭正中腹部,已经形成了致命伤,另外两只则分别被箭伤了翅膀和脚,顺着箭头的力度被牢牢钉在灌木丛的枝干和泥土之间。这动物比野鸡小了很多,只有巴掌大,背部是黑褐色的,尾巴比较短,之前远远看到的斑点实际上是它身上夹杂着的浅黄色羽毛,倒像是……鹌鹑?
昨天收拾背包时为的目标是背柴,姜添添带的尼龙绳几乎比鹌鹑脖子还要粗,没办法用来绑鹌鹑,她拎着翅膀把两只瑟瑟发抖的小家伙抓在一只手里,另一只手则把冲锋衣帽子上的抽绳扯出来,很不熟练地给它们来了个五花大绑。
绑好后仔细观察,发现两只鹌鹑的伤势并不重,相对于野鸡、野鸭来说,鹌鹑体型小、性格温顺,应该可以家养,姜添添拿出外伤喷雾,在它们在受伤的位置喷了喷,被射杀的那只鹌鹑也不能浪费,姜添添找了几片大树叶裹着塞进背包。
这么多只鹌鹑同时出现,却只捉到了三只,姜添添无比留恋地看着这片灌木丛,觉得这里很可能是它们群居的地方,于是躬下身子在灌木丛里找了个遍,果不其然,灌木丛里零零散散地找到十几颗鹌鹑蛋。有了活捉的鹌鹑和也许可以孵化的鹌鹑蛋,这趟出来已经收获颇丰了,姜添添团了很多层纸巾把鹌鹑蛋包好,动作轻柔地将它们放在冲锋衣口袋里,早早地回了集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