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安清云没有再出府。
待在望烟苑,不是翻看医书,便是炼制一些常用丹药。
自上次闹了一场后,她的院子里格外冷清。不管她是用的什么手段,到底是让安府嫡女对她下跪道歉了的,众人皆知她已不如两年前好欺负,却也不信她真能斗得过李琴月母女。
故而,这些人不敢再得罪她,也不愿接近她。
李月琴与安玉泉好似也把她给忘记了,偶尔经过她小院门口,都是快速离去。
安缨佩更是夸张,连她院子前面这一条路都不敢涉足。不知是上次两种毒药真将她吓到了,还是恼恨得不想再看到安清云一眼。
秋烟从房间内取出芙蓉酥与桂花蒸栗子粉饼,摆到小院的石桌上。这些都是她昨日里从集市上买回来的,小姐从小吃多了苦,其实并不挑食。
只是可能是自幼见多了这些糕点,却并未尝过滋味。后来她们手中有银两后,小姐便对这些糕点要相对偏爱些。
如今小姐因为四小姐的事并没有什么胃口,每天都吃得很少。她几乎每天都要去市集搜罗一些新鲜可口的糕点,才会让小姐稍稍有些食欲。
秋烟见安清云吃了几块桂花蒸栗子粉饼,连忙端来茶壶,去取茶叶。
“小姐,今日是喝碧涧茶还是苦口师?”
碧涧茶清新纯净,回味无穷。苦口师茶如其名,味道微苦,但有清热,生津止渴之效,夏日里饮也是极好的。
“碧涧吧。午时我们得出去一趟。”
安清云与那个卖玉丹炉的男子约定的七日之期已到。
她当时写下药方时,那男子面上并无惊讶,或许真的能凑齐续命丹需要的十三种药材。
除此之外,安清云还想要这男子帮她一个忙。
不管是李琴月还是郑思明提供的线索,都是没有证据的传言。并不一定是真的,何况两个线索,自相矛盾,疑点重重。
她在京城除了爹外,并不认识其他权贵,没办法探寻到更可靠更全面的真相。可爹不可能帮她去查四姐的事,否则不会等到今日。
思来想去,就只有那个卖给她玉丹炉的男子看起来还有几分能耐,或者能帮她一二。
只是照那天的交易来看,此人精明计较,绝对不会不图回报的帮她,可能会狮子大开口,不知又要讹她多少丹药。
想到这里,安清云才发现她当时竟然忘记问那男子姓名了,那样的人物,京城这样的地儿也不多见,或许自已之前曾听过他的名号也未可知。
今日见面后,可得先打听他的名号,看此人会不会帮她,再考虑要不要说出此事。
秋烟之前已听安清云讲过玉丹炉买卖之事,知晓安清云出门的目的。将碧涧茶泡好后,秋烟便去房间里给安清云准备出门的雨伞,面纱,想了想,又准备了一把小巧的尖刀。
她阻止不了小姐,只能尽量给小姐准备好防身的东西。
泛黄的医书翻到最后,离午时近了,安清云与秋烟一道收拾了石桌,出了府门。
两人一路径直走到上次见面的精致小楼,却见二楼房门紧闭,窗户亦未打开,听不到半点声响。
安清云想起上次离开之时,她说过,若不便前来,可将药材放置在此或打发下人前往便可。
看来此人事务繁忙,应是无睱亲自前来了。
心头隐隐有些失落,她想了几日,再见面时问询他的名字,如何让他同意相助,如何与他讨价还价不占下风。
结果,是她想多了。
“我上去拿药材,你在下面等我。”
安清云提起裙摆,走上木梯。
“小姐,我和你一起去。”秋烟跟在后面踩上梯子,她不放心小姐一个人。
安清云转头道:“你在外面望风,万一有歹人及时提醒我。我检查好药材,马上就下来的。”
这里位于暗巷,万一从哪个角落冒出个不三不四的人,两个姑娘都在房间里更是危险。
她要检查药材成色,以及有无遗漏的问题,再留下纸条告知那人。
所以她上楼拿药材,秋烟在外面等她,更加稳妥。
房门果然一推便开,室内一片漆黑。安清云借着门口微弱光线,摸索到窗台边,拉开窗帘,果然看到窗帘前面的案台上放了一大包药材。
打开袋口,里面是用上好的锦布分开摆放的十三种药材,其中有十一种都是按安清云需要的份量,另外两种却只有安清云需要份量的一半不到。
安清云毫不意外,这两种药材分别叫还魂草与雪参花,在药材中是稀缺中的稀缺。
她这一路从东岭回来,沿途问过多家药行,均没有这两味药材,是真正有价无市的宝贝。
师父多年来也仅收集到制作三颗丹药的份量。面前的药材,却足够炼制七颗左右。
七天时间能够准备的这么充分,此人确实有真本事。
安清云取出一朵雪参花,观察成色后,又放在鼻子下方闻了闻,确定是上品后更是欣喜,正准备再仔细看看还魂草,便听后面传来一声轻笑。
“姑娘可看好了,可是姑娘需要的东西?”
这声音吓了安清云一大跳,她连忙回头望去,见到那次遇见的那男人斜靠在床头,狭长的眸子墨如点漆,唇角上扬。
他今日穿了一身青色长袍,一块青色玉佩坠在腰迹,玉树临风的样子依旧难掩贵气沉冽。
此人竟然一直都在。
安清云一直以为她的感觉力是很敏锐的,可在这男子发声之前,她压根没有发现此人的存在。连一点呼吸声都未听到。
先前是室内太黑,后来她拉开窗帘之后,又被那袋药物吸引了注意力,根本就没注意回头看一眼。
关键是她也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这么奇怪,大白天关门关窗,见人进来也不吭声,冷不防就吓人一跳。
貌似上次这男人也是这般出场的。
安清云受了惊吓,说出的话便也带了刺。
“公子莫不是有什么暗疾,不可见光见风,或是身体有疾,只能卧于榻上?”
她当然知道此人好得很,不仅无病无痛,且身手敏捷。可好好的人干嘛每次出场都弄得这么古怪吓人。
“姑娘会炼药,应该也会看病吧。我有没有病,姑娘过来一瞧不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