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时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突然接到宋启芳的电话。
而她的亲生母亲没有半点嘘寒问暖的话语,竟然只是劝她生一个孩子。
没有给出理由,于是拿出所谓“为你好”的万能公式来达成自已的目的。
阮时星并不想继续跟宋启芳去探讨这个问题。
她是真的累了。
电话那头的宋启芳还在喋喋不休,说着一些她根本就不想听的话。
“妈。”阮时星忍不住打断宋启芳。
宋启芳还是停下来,“怎么了?”
“我准备睡觉了。”阮时星捏着自已的太阳穴,感觉下一秒就要犯头痛。
宋启芳说了声“好”。
阮时星正准备挂电话,却听到了旁边刺耳的声音。
“早知道当初说什么也该是让月月嫁过去,好歹是自家人,能帮衬着我们一些。”
“……”
其实说话声并没有停止,但电话已经被宋启芳挂断。
阮时星才知道,原来阮安国一直就在宋启芳的旁边。
而这件事情之所以由宋启芳开头来说,大概也是知道她一向不喜欢跟他多说一句话吧。
——好歹是自家人?
阮时星忍不住自嘲地笑出声,想来她这个明明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女儿竟然都还称不上是自家人。
她多少有点搞不懂,当初到底为什么要把她到阮家?
明明就不喜欢她才对。
阮时星只想了一会儿,思绪又飘到其他地方。
通过刚才萧灏琛跟她讲到的最近跟阮家的一些合作项目,她真的很难不去多想宋启芳这通电话的用意。
生一个萧家的孩子就能飞黄腾达吗?
或许在有钱人的世界里面,这个答案是毋庸置疑的吧。
即便她跟萧灏琛今后协议离婚,倘若生下了一个孩子。
只要他跟着萧灏琛姓萧,那就相当于多了一个筹码。
在阮家看来,孩子是能牵制住萧家的羁绊。
实在太可笑了。
上一秒还找不到自已在这场混乱的局面中到底有什么筹码,下一秒就被阮家安排得明明白白。
可她是活生生的人,从来都不是什么棋子。
任何人,没有理由和权利去决定她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意愿。
包括生育能力,也该由她选择。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萧灏琛发现阮时星还待在园子里,便拿起一个厚毛毯起身走过去。
一走过去,他就发现女孩蜷着腿搂着自已,眼神好像在放空,但又好像坚定地看着什么东西。
萧灏琛走到她身边坐下,把毛毯盖到她身上。
阮时星回过神来,将毛毯往上扯了些,“谢谢。”
她看了他一眼,身上也只是件单薄的睡衣,于是把毛毯往他身上挪了些。
阮时星不太想让他察觉到她异样的情绪,随意挑起话题,“吴姨回去了?”
萧灏琛回应:“嗯,让赵叔送她回去了。”
阮时星适时喊了他,“萧灏琛。”
“嗯?”
“我可以问你一些关于跟阮家合作项目的事情吗?”
工作上的事情她本不该多问,但又不想让自已陷入完全空白的境地,阮时星还是开口了。
萧灏琛并没有任何防备和警惕,反而将他所知道的情况几乎讲了一遍。
她没怎么涉及过金融方面的知识,担心她很难理解,他又将一些专业术语转化成更通俗一点的解释。
“其实这个项目还在观望之中,公司迟迟没有定下的原因也是觉得以阮家目前的实力评估还不大能吃得起这么大的蛋糕。”
果然。
这套说辞完美符合阮安国这种野心配不上能力的设定。
如果不是因为她嫁给了萧灏琛,凭阮安国这种人,怎么敢跟萧灏琛提要求。
但若是萧灏琛的联姻对象是阮月呢?
像阮安国这种狮子大开口的人岂不是会提得更过分?
萧灏琛蓦地问她:“你希望我怎么做?”
阮时星一时有点懵,“什么意思?”
萧灏琛继续补充:“关于和阮氏的这项合作,你觉得我接还是不接?”
出于工作上的专业能力考虑,对于这种资历评估偏中下的公司,萧灏琛完全不会接纳。
甚至本人都不会出马,直接让齐正去处理这类事情。
可是,这次的情况难免特殊。
跟他谈合作的是阮氏,阮氏背后则是阮安国。
是他妻子的父亲。
那么,解决问题的方式绝对就不能以他自已为基准了。
阮时星的立场,于他而言更为重要。
但此时的阮时星,却被他的问题弄得有些失措。
萧灏琛一向是理性客观的一个人,尤其是在工作上,不可能含糊,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可他却来问她,让她一时搞不清楚究竟是试探……
还是真的想听她的想法。
阮时星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在这上面你比我专业,肯定看得准确一些。”
“是这样没错。”萧灏琛没否认,“但还是想知道你的态度。”
阮时星想让对话的氛围变得更轻松些,下意识开起玩笑,“萧灏琛,你这说得好像如果我让你接下这个难搞的项目,你就会接下一样。”
她自认自已没有这么大的权利。
“我会。”
阮时星:“……”
听到他的回答,阮时星的目光怔然,恍若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偏头看向他。
可他说得认真,丝毫不见任何半点虚假。
阮时星支支吾吾的,快要说不出话来,“你……你是不是把我的问题给弄反了?”
萧灏琛轻笑了下,把滑落的毯子往上扯了下,直到再次盖到她身上,他才松开手。
“在工作上我当然严谨,但这次来谈项目的是阮氏,是你的家人。”
“所以呢?”阮时星忍不住问他。
萧灏琛偏头看向她,“所以作为你的丈夫,我必须站在你的立场上去更全面地考虑问题。”
阮时星:“……”
她深吸了一口气,刻意避开他的视线。
他的眼神太过灼热,她怕多看一秒都会控制不住自已的思绪。
萧灏琛总是能在她悬浮不定的时候,讲出令她心安的话。
他说他是她的丈夫。
他说他要考虑她的立场。
在这段婚姻中,萧灏琛真的做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