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樱雪说罢,化作一道红光,飞回主营。
她独自坐在空旷的虚影大殿里,右手托起下巴,左手搭在桌子上无意识地轻轻敲打着。
双眼无神,时不时傻笑一声,似是沉浸在某个久远的回忆里,难以自拔。
刹那间,白离歌成了一营之主。
巡查营弟子们很有眼力见的上前,齐齐躬身。
“吾等拜见营主!”
“不必多礼。”白离歌摆摆手,随意吩咐道:“先把堂主交代的事办好,处理干净点,我回趟第五营。”
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太密集,也太魔幻了。能活下来堪称离谱。
白离歌自已都觉得离谱。仿佛堂主故意放过他一样。
他缓缓地踏出那座戒备森严、气氛肃穆的巡查营营地,紧握八幡血令。
阳光洒落在白离歌身上,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光影。
他抬头,仰望着广阔无垠的天空,只见一群飞鸟鸣叫着振翅高飞,向着远方疾驰。
看着这一幕,白离歌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周遭刹那模糊,仿若时间停滞,唯有那飞鸟的身影和清脆的叫声印刻在他的脑海之中。
短短时间,便经历了此前十五年未曾有过的艰难曲折。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他有些恍惚,甚至感觉恍若隔世。
白离歌还是猜错了,姜樱雪并没有让他和接头人相互攀咬的意思。
那她到底想干什么?
白离歌想不明白。
他唯一确认的是,这剑宗卧底的身份,姜樱雪大抵是知道了,就算不知道,也定会存疑。
可即便如此,为什么还把巡察营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他。
眼下性命暂时保住了,但危机仍在。
剑宗显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届时大战一起,白离歌若不从内部破坏阵法,剑宗捏碎魂牌,照样得死。
想要解他的危局,最好的结果是这场仗不打起来。
想到此处,白离歌思路逐渐明朗,眼前的死亡迷雾有了些松动。
他忽然想到阵法长老死后,姜樱雪说的那句话。
“本欲留你性命,你却自寻死路......”
白离歌默默把这句话重复了好几遍。
“她的阵法水平远超阵法长老,留其性命大抵不是惜才,那就是用得上。”
“一个敌宗的卧底,能用得上的,就只有帮她传递消息。如今阵法长老死了,显然就需要我来代替。”
“如此也就能解释清楚,为何她让我当这个巡查营营主。”
“那她要我传递什么消息呢?”
白离歌有些犯难,顿觉头疼。
“这些个劳什子大人物就喜欢打哑谜,有事不好好说。有什么要传递的,直接说清楚嘛,搞得好像我对剑宗有多忠诚似的。”
“还要我猜,要我一一分析!”
“我要是啥都能一眼看清,就不至于在拜山门那天一脑袋扎进卧底训练营。”
“不对,既然我能出营,还有逐星踏云履,为什么不直接逃回剑宗呢?”
白离歌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对。
“不行不行,阵法长老死了,和我接头的也死了,然后我脚踏逐星踏云履逃回去,不被怀疑才怪。根本没办法解释。”
一想起剑宗的审讯手段,白离歌不禁脊背发凉。
“只有在魔教内部给剑宗传回重要情报,才会博得信任。”
“找谁弄情报呢?”
白离歌突然想起第五营营主。
这家伙有个外号,百事通,哪里有八卦哪里就有他。
如今自已已然也是营主,无非多花点灵石!
最好能找出足以阻止这场大战的情报!
思索间,白离歌已经走到第五营所在。
修行者的营地,不是传统的木墙栅栏围一堆帐篷。而是纯粹的阵法构建。
“快看,老安回来了!”
刚到营门,两个第五营弟子热情的迎了上来。
“还叫老安?现在该叫人安营主!”
“对对对,瞧我这嘴,安营主里边请,兄弟们酒席都备好了,就等安营主落座。”
“酒席?”
白离歌不由得音调拔高。
潜入血魔教这么多年,一直默默无闻,相熟的也就那么三五个。
也就晋升个营主,不至于摆上酒席吧?
第五营营主走上前来,激动地握住白离歌的手,满眼崇敬道:
“作为第一个从堂主的审讯下活着回来的,必须要摆席!”
“没错!您就是咱们第五营全体成员的骄傲,来来来,赶紧入座。”
在众多弟子的前呼后拥之下,白离歌踏入了第五营的营地。
一进入营地,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禁为之动容——只见数百张桌子整齐排列,宛如一片浩瀚的海洋。
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好酒佳酿,阵阵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令人垂涎欲滴。
白离歌有些不好意思,他何时在第五营见过这等场面,急忙将第五营营主拉到一旁,悄声道:“武营主啊,这是不是有些……”
“是有些寒酸,毕竟打仗呢,莫要怪罪。”
武营主摆摆手,惭愧道:“堂主不让抓血奴。不然高低弄些女血奴来给大伙跳舞助兴,吃饱喝足后再一起快活修行!”
说着拍了拍白离歌肚子,坏笑道:
“安营主放心,等回到教中,一定给你补一顿!”
“不是寒酸!”白离歌急忙摆手道:“我的意思是,阵仗是不是太大了?”
“贤弟这是什么话!”武营主假意责备,言语间又拉近了几分关系。
“你给咱们第五营争了这么大的面子,怎么庆祝都不为过,听哥哥的,今日咱把酒言欢。”
“那……就饮二两,不能多了。”白离歌假意为难,抄起一大碗酒,一饮而尽。
武营主豪迈举杯:“行,二两就二两!干了!”
……
酒过三巡,众人皆是尽兴之际。
武营主拉住白离歌胳膊,“贤弟啊,哥哥我有件事求你。”
白离歌放下酒樽,豪爽道:“兄长请说,能办的,老弟绝不推辞!”
“也不需要贤弟做什么。”武营主扶着桌子,一脸认真。“就想请贤弟分享一下,如何才能在堂主的审讯下活命?”
白离歌面露惊讶,“兄长身为营主,身负一营之责,如何会落得那般下场?”
“岂不闻人有旦夕祸福,明天的事谁又说得准?”武营主仰头看天,眼中露出几分忧虑恐惧。
“哥哥我活了四百多年,这回是真怕了!堂主手段……实在酷烈。”
说到动情处,武营主又猛灌一口酒,随即指向台下一众黑袍弟子。
“不止我想知道,弟兄们都想知道。”
这群人终于暴露了真正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