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言沾床不久便疲累睡去,容寂将她搂进怀中,拥着她入眠。
次日,容寂晨起要早朝,等卿言醒来榻上只剩她一人。
往后她不必随他外出,能在府中自由活动。
两名婢女端来热水供她盥洗,用完朝食,采桑采月帮她上妆挽发。
每日梳妆打扮是贵族女子的必修课,就算足不出户,也要处处精美细致。
容寂昨夜意乱情迷,在她耳畔低喃,“我要言儿以后日日为我画红妆。”
抄家之前她的日常如何,将来都一应如是。
名义上她还是贱籍奴婢,实际上她的待遇哪里都不再是奴婢。
今日天气晴好,午后卿言在府里走动,沐浴着阳光。
她去了一趟爹爹曾经的卧房和书房,里面除了床柜桌椅都被搬空了,但卿言仍还记得房中原来的样子。
在此处待了半个时辰,当她走出小苑,绕过回廊,管家在石板铺就的小径尽头等候她。
“姑娘可会珠算、看账?”管家伏低脊背,这个举动明显是奉她为主,之前在容寂的小宅院,管家都不会如此对她。
卿言看出却没展露出异样的神情。
“有什么事吗?”她眉眼轻抬。
君子六艺,算术就是其一。
大士族出身的嫡女,将来出嫁到了夫家必要接管中馈,尚在闺阁母亲就会教导如何管理家宅。
卿言三岁母亲便已仙逝,父亲对她这方面的教导没落下半分,请了教养嬷嬷专门来教她身为女子的一些常识和礼仪,管理家宅也是其中之一。
原本她与桓晏定亲,将来要嫁进庆国公府,桓晏是长房长孙,她要管理的不是普通家宅,而是有几百人口的大家族,她自是在出嫁之前就不敢马虎,样样都需学的通透。
“府上的出入账目,大人吩咐要拿给姑娘过目,往后府里的日常开销,家中奴仆的月钱发放,这些都要姑娘操持,还有陛下赏赐、其他官员送来的贺礼,这些也要姑娘清点登记再收入库房。”管家在这里等她,便是要引她去库房。
昨夜容寂只说让她管教下人,没说中馈都交给她来管。
容寂尚未娶妻,他如今的府邸的确缺一位正妻来为他操持,这些不该交给她。
“管家是不是弄错了……”卿言讷讷。
“姑娘有学识,大人说这些暂且交给姑娘来管他能放心。”管家露出慈和的笑来,不给她压力,“姑娘先随老奴去库房一观吧。”
身在容寂的屋檐下,最后当然是容寂说让她代管中馈,便由她来代管。
从前在卿相府,爹爹忙不过来,有些事也是她代为打理,这些对她来说丝毫不费力。
“还跟从前在大人府上一样,姑娘也有一份月钱,每月可从账中拨出。”管家把搬到新府邸后的所有进支出账目都拿到她面前。
卿言看过发现,她房中那些摆件的花费未曾记录在账目上。
入账的银钱都是容寂的俸禄,她房中那些东西,还有她身上穿戴所花费的银钱都来自容寂的俸禄以外。
容寂除了俸禄还有别的钱财来源……
在容寂身边待的越久,被她知晓的东西越多,他越是不会放过她。
卿言就算发现了他许多秘密,也让自已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
散朝后,容寂去官署的路上遇上了桓晏。
容寂官职比桓晏高,但桓晏有世袭爵位,谁也无需向谁行下官之礼。
“桓世子专程在此地拦容某的路?”容寂在官场上遇到同僚都是一副面孔,永远三分笑。
昨日桓晏就听到了卿言自已一个人回到上京的消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回来,且回来不是找他,而是回到了容寂的身边。
桓晏一言不发,久久站立。
“桓世子可是有话想说?”容寂漫步上前。
将她送人的是容寂,她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模样,桓晏犹然在目。
桓晏本就对容寂怒恨不已,只可惜他不能去找肃王算账,也无法杀了容寂给她报仇。
明明伤她的是容寂,她与他决绝,却重新投向了容寂,桓晏难以接受。
“桓世子若无事,容某还有政务要忙,就不奉陪了。”容寂步下不停,在他身侧经过,从容不迫。
“我要见卿言一面。”桓晏所有的疑惑都要亲口问她。
容寂退回一步,与桓晏肩线差不多平行,他轻嗤一声,“桓世子以什么立场说要见她一面?”
婚事早已作废,他们无任何干系。
容寂的言语神态都不掩饰对她的占有欲,桓晏双拳紧握,他的未婚妻,却被别人占据着,他如何能平静的下来。
“桓世子与她只是定婚,又没成婚,她既不是你的妻,要选择谁,待在谁的身边都是她自已的意愿,桓世子难道还要纠缠她不放?”容寂振振有词,不理亏半分。
桓晏无话来反驳,只是不相信她会选择回到容寂的身边。
桓晏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陛下将原来的卿相府赐给了容寂,她想回家才在容寂的府门前站了一个多时辰,被容寂纳入了府中。
他已在京畿附近找好了别苑,马上就要去静水庵接她,这一次她彻彻底底放下了他。
“你把她收在府中,要让她做什么?”如今桓晏开口也从容寂身边要不走她。
当日太子和肃王比赛马球,桓晏就看出容寂对她别有居心。
她在容寂府中待了两个多月,容寂只让她做婢女,可容寂既然对她别有居心,又岂会让她一直做婢女?
关于容寂身有隐疾的传闻,同为男子,桓晏分析过后也不会再相信。
一个正常的男子,对一个女子别有居心,还会对她做什么……
“言儿不会为人妾室,你休要对她乱来。”桓晏心下的慌乱尽显。
“容某可没说会让她为妾,她在容某府中想做什么全凭她的意愿。”与桓晏相较,容寂始终坦然自若。
他似起了兴致要故意刺激桓晏,面上笑意加深,“桓世子怎知她不愿做容某的妾室,若她心系容某甘心为妾留在容某身边,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