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朝佛教盛行,寺庙庵堂多到有山就有庙。
实则从前朝开始,佛教便一直盛行,再加上后来经历改朝换代的战火纷乱,百姓民不聊生,现世无法安稳,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轮回转世,更加剧了佛教信仰的根深蒂固。
本朝开国之初,皇帝看到佛教提出的“因果轮回”“善恶有报”等教理经义,可以规劝百姓向善,有利于社会安定,为了维护统治便继续大力推行佛教,才造成今日百姓对佛教的盲目迷信。
翠微山的佛教寺庙只是普通规格,里面不算大,香火也不算特别旺盛。
卿言对佛教有真诚,但不迷信。
尼姑庵对她来说,是一个不错的容身之所。
由于寺庙庵堂繁多,佛教讲究积德行善,有许多无家可归的流民都会暂时在寺庙求安置。
卿言从容寂身边逃走后,打算过伪装改扮,先找个尼姑庵借住几天。
反正她孤身一人,在外无法谋求生计,倒不如就此出家,在一处清静之地安然度过余生。
桓晏听到她说想住在尼姑庵,面上一怔,讷讷问:“言儿以后不想嫁给我?”
嫁给别人肯定是不行,她连他也不想嫁了?
“言儿脱离贱籍,身份也只是庶民,桓晏哥哥入京之后,便不要再来寻言儿了。”离上京越近,她便只能对他更生分。
在此处落发为尼,旁人不知她的真实身份,倒也算安稳。
除了桓晏,没人知道她是昔日的上京第一美人。
桓晏以为她肯再叫他桓晏哥哥,她对他就能回到当初。
却原来言儿再也不想回到他身边,等他来娶她。
“言儿是想在此出家?”桓晏面上露出震愕,哪会还听不懂她在与他决绝。
“桓晏哥哥明白的,我待在这里比待在任何地方都好。”卿言目光坚定,望着他。
桓晏能明白将她安置在庵堂,比将她安置在他的私宅更好。
可是,他绝对不会让她削发为尼。
他当真是会一次又一次向她妥协,最后马车还是朝着翠微山而去。
寺庙庵堂有专为贵人到访设置的客舍,桓晏将她安置在静水庵的客舍中,还专门给她安排在一处远人幽静的房间。
另外他还把两个丫鬟留下来照顾她。
“无人留下照顾言儿,我不放心把言儿一个人留在这儿。”桓晏回京便要立即进宫复命,不能在此久待,“言儿不肯答应,我便还是带言儿进城。”
卿言无奈,路上买的两个丫鬟还是留了下来。
“桓晏哥哥别再来了。”他若再来,她只能想想办法另找个地方出家。
桓晏没说话,就把她放在这里不管,他肯定做不到。
卿言身上的伤还要将养,以她的身体状况,起码要养上半个月,内伤外伤才能完全康复。
先在此住下,别的卿言想等伤好之后再做打算。
桓晏走之前嘱咐两个丫鬟,她若去找庵里的师太落发,一定要拦着她。
等桓晏回到上京之后,自然很快得知了一个多月之前,她被容寂和肃王送给了定远侯之子萧家二郎。
萧家二郎离京回陇右的路上被山贼所杀,一行人的尸体被找到,其中缺了她那具尸体,所有人都心下清楚,她该是被山贼掳了去。
桓晏只想到在路上捡到她,她浑身带伤的凄惨模样,顾不得思考她为何会从陇右到了河南府。
难怪言儿叫他别问,她不想说。
桓晏下意识以为,她被山贼欺负了,心如死灰才不想再嫁给他,一心要落发出家,死活不肯再进城。
桓晏当即就想闯进肃王府,还想杀了容寂!
她只是一个家中突遭变故的弱女子,却被他们欺凌至此!
太子及时拦住他,正因怕他得知消息做出冲动的事,太子才没给他传递任何消息。
魏承乾向桓晏表示歉意,在他的位置,若亲自出面制止魏承恪把她转送给萧家人,就算她留在上京也会成为众矢之的,往后极有可能会被迫害致死。
桓晏能理解太子的处境,他怪不到别人,只能怪他自已,他最该憎恨的人也是他自已。
当天桓晏便驾马出城,来到了静水庵。
他不由分说一把将卿言抱住,力道大到根本不像他平日为人那般温和有礼。
“我不会嫌弃言儿,明日我们就成婚!”桓晏就跟疯了一般,他的眼眸血红,已经失去了理智。
卿言背上的伤还没好,被他压的有些疼,她忍着没有动。
他一定是得知了他离京后,她的遭遇。
“桓晏哥哥,我没有被山贼侮辱。”卿言不忍看见他自责难过。
容寂到底是什么人,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不能把容寂杀了肃王表兄,路上把她截回来带到曹州的事告诉桓晏。
“都过去了,言儿别怕。”桓晏将她抱紧,无论有没有发生,都不重要。
“我现在就带言儿进城,无论父亲母亲和整个桓氏宗族如何想,我一定要娶言儿为妻。”桓晏从未如此恨过世家大族带给他的枷锁,也从未如此恨过士庶贵贱等级对他的禁锢。
“不行!”卿言抓住他的手臂,极快地制止他。
“卿言”已经名誉全无,桓晏要娶她等同于自毁。
整个桓氏宗族和整个庆国公府都会遭人耻笑,他们两人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
“言儿此生都不会再嫁人,桓晏哥哥非要娶我,那我只能一死。”卿言情绪激动,必须要阻止他悔恨至极下的冲动。
“言儿……”桓晏用不敢置信的眼神凝着她,理智恢复了一些。
卿言干脆狠下心,“桓晏哥哥别再来找我,你若不来,我便安好,你若要来,那我只有一死。”
她将他的手从她的肩上拿下来,态度冷漠,言语无情。
“言儿我……”桓晏对她无尽的心疼,只想把她留在身边好好保护她。
“桓晏哥哥想言儿留在上京附近,以后就不要再寻来,桓晏哥哥若要再来,那我只好远离上京,让桓晏哥哥再也找不到言儿的下落。”卿言对他说尽了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