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言不敢再挣扎乱动,也不敢发出声音引起他的注意。
暗夜无限悄静,抵不住身体的疲乏,卿言终是睡过去了。
卯时之前,容寂将她弄醒。
“等一下会有一批宫女进来打扫,你看准时机混入她们之间,再跟着她们出去。”
他精神饱满,半点不像刚在地上睡醒。
卿言腰背都有不适感,脸上还带着困意。
肩上似有东西压着,她转头看到容寂的官服披在她身上。
而他身上只着中衣,就这样靠墙搂着她睡了一夜。
“本官的官服,都让卿卿弄皱了。”他呷着笑,调侃她。
这话透着说不出的缱绻暧昧,他昨夜穿着官服戏弄她,对她轻薄放肆,完全符合一个奸佞狗官的行径。
卿言将外袍扔还给他,从地上站起来。
她万分紧张,等待着弘文馆的门被打开。
容寂在她身后慢条斯理穿衣,他的官服上沾满了她身上的香气,她想藏住的关系就这么明摆着,实在惹他发笑。
等他们将房中触碰过的痕迹都收拾妥帖,门口传来响动。
卿言躲藏着,看到果然如容寂所说,先有一批宫女进来打扫,此时天刚蒙蒙亮,正是混入其中不被察觉的好时机。
她果敢机敏,待宫女四下分散打扫,她悄无声息成为其中之一,随后跟着人出去。
而后她找到一处假山石后藏身,躲藏了半炷香时间,她才朝文宣阁走去。
“姑娘昨夜可是没回掖庭宫?”嬷嬷面露难色,她奉太子殿下之命照料卿言,昨夜卿言被留在文宣阁抄经一夜未归,她担惊受怕了一夜。
“嬷嬷不必担忧,我安然无事,还请嬷嬷勿要让旁人知晓我昨夜未归。”卿言欠身向她行了一礼。
嬷嬷是皇后指派去东宫,又听命于太子的人,按照宫规,发生任何事都要向太子殿下禀报。
卿言昨夜未归,如实报上去,嬷嬷免不了被治看护不力之罪。
此事隐瞒下来,对她们都好。
“多谢姑娘体谅。”嬷嬷心下大石落地。
卿言若无其事回到文宣阁抄经,李渔薇姗姗而来,看到卿言一点事都没有站在书案前,气急败坏。
“你还在这儿?!”
李渔薇还真是又蠢又娇纵跋扈,仅凭这一问,便证实了昨夜那两个人是她派来的。
李渔薇住在李贵妃的衍庆宫,那两人不出意料应是衍庆宫的太监。
“李小姐无诚心为皇后娘娘抄经,便去回禀贵妃娘娘。”卿言昨日抄了四十份佛经,夜里手腕又被容寂压在书架上,今日再提笔,腕间酸痛无比。
“你一个奴婢敢用那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李渔薇在家里,婢女言语稍不顺她心,都会被掌嘴,她左右打量,身边只有姑姑派的两个宫女。
姑姑昨夜教导她,不可明面上在宫里惹事,丢了赵国公府的体统和颜面。
要是换作在府中,李渔薇一定要让身边的丫鬟把卿言按在地上狠狠打她的脸!
“皇后娘娘诚心礼佛,李小姐迟到早退,还让他人代笔,可见其心不诚,万一皇后娘娘的诚心受了李小姐影响,向佛祖祈求之事不灵验,李小姐可要担待这份责任?”
卿言不疾不徐,言语恭谨却不怯懦。
喜欢仗势欺人的人,往往本身欺软怕硬,李渔薇在宫里,最怕的当然是她姑姑和皇后。
听到“不灵验”,李渔薇还是有几分忌惮。
她憋着气,等暗地里再教训卿言。
卿言忍着腕间的疼,今日早早抄完二十份,提前上交。
李渔薇本又想故技重施,将卿言抄的佛经抢过来,让她今日再多抄二十份,没想到卿言抄的这么快,她还没来得及抢。
皇后没规定她一天抄多少,李渔薇只好硬着头皮抄了三份上交。
卿言自昨夜后,在宫里做所有事都尽量跟多数人一起,避免落单。
桓晏还是每日都会过来一次,时辰固定在午后,只一炷香就走。
他与卿言没再有单独的交谈,只是遥遥的望上一眼。
倒是李渔薇每次都欢喜地迎上去,逼得桓晏步步后退。
“赵国公府应是教过小姐矜持,还请李小姐勿要再靠近本官。”桓晏态度鲜明,与她划清界限。
李渔薇跺脚,桓晏对她无意,她全怪在卿言头上。
她借着抄经的机会每日都能见他一次,他却是为了来看卿言。
“姑姑,我想嫁给桓晏哥哥,可是桓晏哥哥心里只有卿言。”李渔薇在衍庆宫对着李贵妃哭诉。
李贵妃拧起眉头,浮现出不耐烦,受不了李渔薇的哭哭啼啼。
“和安郡主出了名的挑剔,她就一个儿子,又是全上京千金贵女梦寐以求的夫婿,自是千挑万选。”
当初庆国公府与卿家定亲,除了桓晏喜欢卿言,和安郡主也十分看重卿言。
单论门第,卿家与庆国公府并不对等,可和安郡主挑中了卿言,亲事便这么定下来了。
“如今和安郡主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自已的儿子娶一个罪臣之女,就算桓晏心里有那个女子,那个女子也进不了庆国公府的大门。”李贵妃招手,让身旁的宫女过来给她揉揉额角,吵的她头疼。
“那和安郡主能挑中我吗?”李渔薇撇嘴,“就算卿言没资格嫁给桓晏哥哥,桓晏哥哥心里还一直有她。”
李贵妃近来也有不少烦心事,自她的儿子夭折后,这么多年一直都无所出。
她的年岁渐长,越往后子嗣越艰难。
他们赵郡李氏若无皇子撑腰,只怕将来根基不稳。
生不出来皇子,李氏定要与其他大士族联姻才能永保稳固。
庆国公府荣耀显赫,桓晏是世袭罔替的庆国公府世子,将来他就是庆国公。
且桓晏年纪轻轻官居四品,将来还会高升,前途不可限量。
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佳婿……
“姑姑倒是希望和安郡主能挑中你。”李贵妃哀叹一声。
“庆国公府与赵国公府门第最相配,我和桓晏哥哥就是最相配的,姑姑帮帮我好不好,我不要卿言再出现在桓晏哥哥面前。”李渔薇疯魔了一般。
李贵妃仿佛在一瞬间也魔怔了一般,想促成李家与桓家的联姻。
如今不过一个贱籍奴婢而已,死了就罢了。
她这侄女一心想嫁给桓晏,做些小手段,桓家还能不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