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做本官的妾室,往后乖顺待在本官府中;二是卖身在本官府中做奴婢,你选哪一个。”容寂冷峻无情。
他强占了她,还尚未给过她任何名分。
容寂官居六品,以她如今的身份,给他做妾室都算是抬举她。
“我不做妾!”卿言毫不犹豫。
“那往后就好好做你的奴婢。”容寂瞥她,冷漠却反常的没有恼怒。
马车回到容寂的府宅,他掀开帘子下车,抬步往里走,对她置之不理。
今夜他沐浴更衣、上床歇息都不再唤她进屋。
卿言独自待在西厢房,身心俱疲。
只有前两夜被容寂强取豪夺,她累极昏睡过去才没做噩梦。
今夜她又梦到爹爹死在牢狱中,周身是赤红的血泊。
爹爹,言儿活的好累啊~
爹爹,言儿好想您……
*
沦为奴婢,对卿言来说是最好的一种选择。
从小学习诗书礼义廉耻,她的教养不允许她去为人妾室,更不允许她去做取悦男人的妓子。
跟采桑采月说过容寂让她做奴婢后,卿言便问她们的房间可还有空床,她既已是奴婢,西厢房便住不得了。
还有衣服,采桑采月穿什么,她就该穿什么。
容寂府上丫鬟仆从不多,衣服无需穿的一模一样,款式和衣料却是一样的。
管家给她拿来卖身契,叫她画押按手印,而后拿着这份文书去户部登记,往后她便有了户籍,走在街上不会因无归属被关进大牢。
采桑采月一脸愕然,尤不敢相信,姑娘跟她们一样成了奴婢。
管家让采桑采月帮卿言量体,当真给她采买了几身奴婢穿的衣裙。
普通布料做成的衣裙穿在她身上,别有一番好看,以前采桑采月只知衣服能衬人,却原来人也能衬衣服。
她的衣饰按照奴婢的标准配备,住处管家还让她住在西厢房。
管家说大人府里人少,东厢房和西厢房都空着,她懒得搬去跟采桑采月挤一个房间。
卿言不再推辞,采桑采月在府里干哪些活儿,她跟着干。
采桑采月还不习惯大人府里多一个“丫鬟”,且还是个天仙般的人物。姑娘纤纤玉指,这手干活实在不合适。
她们不自觉抢着把活儿干完,卿言无奈,去灶房帮两个厨娘的忙。
容寂回府,卿言正在灶房摘菜。
听管家禀报她这一天做的事,做奴婢后她整个人好似活了过来,不用吩咐,就很有做奴婢的自觉。
容寂轻嗤,叫恕已去把人给他喊过来。
卿言里穿柔雾蓝高腰襦裙,外穿缃叶黄直领对襟半袖,长发简单半挽成髻,垂顺的青丝用一根蜜合色发带绑束,头上不加任何发钗装点,面上粉黛未施,似这般素净出现,容寂也不由晃了下神。
“本官何时吩咐过让你在府里干活。”容寂站在院中,皎如玉树临风前。
卿言轻咬住下唇,心有不好的预感。
采桑采月暗道:还好她们没让姑娘干活儿……
“随本官出府。”容寂抬步往外走,衣角翻飞。
恕已留下等她,卿言一脸迟疑,却不得不跟着出去。
依然是昨夜那辆马车,容寂先上去,仪态端正坐在里面。
待她坐下,他淡淡丢给她一块白色的面纱,“戴好。”
恕已驾着马车,目的地与昨夜一致。
卿言下车看到那三个字,心下一漏,朝容寂投去复杂的目光。
“放心,你现在是本官府上的奴婢,随本官进教坊司,本官自然会带你出来。”容寂的姿态一看就是这里的常客。
卿言强压着惧意,跟在他的身后,不明白他寻花问柳为何要带上她!
“往后你就是本官的贴身婢女,府里的活儿你不用干,外面的活儿,本官叫你,你必须随叫随到。”容寂淡笑着,穿过鼎沸的人群。
未知的黑暗再次朝卿言袭来,容寂让她做婢女,原来不是普通的婢女。
他带她来教坊司究竟想做什么……
很快,卿言便知晓了他的目的。
二楼,容寂最常坐的位子,他花重金买了半个月,此刻正空在那儿等着他。
而旁边那桌,刘弘基、王邑、郭曹酒过三巡,都有了微醺之态。
他们个个衣衫不整,一人怀里抱着一个美人,还在接受美人投喂。
“刘公子、王公子、郭公子。”容寂又一次主动上前搭讪。
三人认出他,仍不予理会。
没有哪个士族愿意自降身价跟个庶族出身的人打交道,只有庶族削尖了脑袋想挤进士族圈层。
“三位公子好雅兴,在下最近得了一件稀罕物,不知三位公子可有兴致观上一观。”容寂唇角上扬。
卿言心猛然提起,一双露在外的眼睛里,惊骇万分。
刘弘基三人本来没兴趣,可眼光扫过他身后站着一个女子,光看身段就煞是勾人。
“什么稀罕物?”郭曹忍不住好奇。
“三位公子心心念念,想得见的那位卿相家的美人。”容寂目光与卿言对上,他面上温和如风,只有卿言能看到他眼底藏着蚀骨的冷。
容寂伸手将她的面纱摘下,她一张桃羞杏让、妍姿玉质的脸就这般展露在人眼前。
刘弘基三人在看见她的脸后,瞬间酒醒,不约而同放开怀中的美人,痴痴望着她,久久回不了神。
卿言眼眸含怒,狠狠瞪向容寂,身子因气愤而发抖。
她早看清他非良善之辈,道貌岸然,衣冠禽兽一个,可被他一遍遍羞辱,她还是想问他为什么?
他到底出于何种目的才将她弄到手里!
从前她是高门贵女,有人望断脖颈都休想见她一面,如今她却站在三个纨绔面前,任人眼神亵渎。
“真是卿相之女?”刘弘基率先回过神来,他们等了十来天都没看见,人突然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模样,果真比教坊司里的花魁还美上十分,要是被送进教坊司,必是头等尤物。
“容兄,她……她怎么会在你手上!”郭曹简直不敢相信。
“贵人相赠,只是贵人金尊玉贵,身份在下不便相告。”容寂淡笑着。
能将落难美人弄到手的贵人,无非公侯王爵,他们猜测许久以为卿相之女被某个权贵收进了府,原来竟是被权贵赠予了一个庶人出身的六品官!
刘弘基三人立时对他刮目相看。
“容兄既已得了美人,还带她来教坊司做什么。”进教坊司的女人供人玩赏取乐,王邑按捺不住,一脸垂涎。
心中不免有些不平,好好的美人,他们都没机会染指,倒便宜了一个庶族小官。
“这女子心性高傲,一身犟骨,惹恼了贵人,贵人将她送给在下,存了羞辱之意。难保贵人日后想起她,再将人要回去,在下暂让其在府上为婢。”容寂几句话从容编织出一套谎言。
“前几日听到三位公子谈论卿相家的美人儿,想来三位公子对她十分感兴趣,在下便带她来给三位公子见见。”
卿言朝容寂瞪眼,他巴结奉承的嘴脸让她恶心想吐。
刘弘基三人闻言,明白他有心讨好。
庶人出身就是庶人出身,得了美人都不敢碰,怕贵人反悔,到时候一怒之下,定会杀他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