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普赛尔很兴奋。
他在剑山待了太久,自由倒是挺自由的,就是有些太过于无聊了。
谢槿奚他们一走,剑山上就变得空空如也,他天天在剑山上蹿下跳,很快就烦了。
阳光和煦,身下的青草比他家乡最嫩的青草还要嫩,空气中泛着灵气独特的气息,希普赛尔将两手放在身后,天上云卷云舒,微风轻柔地拂过他卷曲的刘海,金饰碰撞,叮当作响。
他最喜欢的那股气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闻到了。
希普赛尔还记得第一天看见那人的样子,他在黑夜中一路狂奔,穿过一道光幕,来到了另外一个她完全不熟悉的世界。
这里的一切都和自已的家乡不一样,过于清澈的天,泛着清甜味道的空气,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希普赛尔非常好奇。
他往前凑了两步,看到了那个他命中注定的人。
其实是他闻到的。
那是一股该怎样形容的感觉呢,希普赛尔后来想起来,憋了半天,只能憋出来一句,“很像阿妈的味道。”
温和,平静,让他情不由衷地想贴近那股味道。
希普赛尔就这么没皮没脸地跟着味道的主人回了家,虽然身边有一个一直眼馋他头发的人,但这么一点点小阻碍,完全阻拦不了他追求真爱的决定。
他跟着认定的真爱回了家,才发现这里有太多太多东西和他印象中的不一样了。
西贝利没有会帮忙的云,也没有可以自已嗖嗖嗖飞来飞去的剑,更没有这么大这么高的耸入云间的山。
唯一可惜的是,他的真爱总是太忙了。
虽然他的真爱、他的王妃是一个和他一样的男人,但这丝毫不影响希普赛尔对他的喜欢。
这么主动、泼辣、又长相清秀的人,在他们西贝利不知道要成为多么遭人喜欢的男子。
他远离了自已的家乡,跟着第一眼就认定的人就回了家,说希普赛尔一点都不害怕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急切地想要和那个人待在一起,不仅仅是因为他身上和阿妈一样的味道,还因为他是希普赛尔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
希普赛尔只知道感情是要争取来的,在他们西贝利,谁若是看上了哪个俊男美女,那便和竞争者约着打上一架。
男人和男人打,女人和女人打,有时候男人还要和女人打,女人也要和男人打。
这就是西贝利,强者为王,想要的一切都要自已去争取。
希普赛尔以为这个道理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没想到来了这里之后,还要被那个小不点阴阳怪气。
他那样弱小的身体怎么能配上他美丽强悍的王妃!
希普赛尔已经完全做好了和那个叫南杏落的小子打一架的准备,没想到迎来的只有他的示弱,和王妃的偏爱。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已的天都塌了。
久而久之,他也知道了这里的人不再处处奉行适者生存那一套,在感情方面,反而是双向选择。
希普赛尔觉得很新奇,他化为原型,天天跟在爱看话本子的弟子后面,也听他们讲了很多千奇百怪的爱情故事。
什么霸道魔尊爱上我,什么重生成为仙尊的九百九十九天,还有时下最流行的,我的助人为乐俏和尚。
总之,是希普赛尔以前听都没听过的东西。
弟子们在前面嘻嘻哈哈地看,话本子自动播放,希普赛尔就站在他们身后咩咩地吃草。
除此之外,他还听到了很多其他的, 如闯荡江湖,改写历史等一些格外有趣的话本子,听这些故事的时候,希普赛尔总觉得自已是奔跑在西贝利的草原上,风从他身边吹过,告诉他话本子的主角是如何一次又一次地克服那些苦难。
他知道,按照这边的话来说,他这是“思乡”了。
他看中的王妃总是很忙,忙着处理事情,忙着带孩子,忙这忙那,他们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偶尔希普赛尔在山上看见他,总能在他身边看到那个臭小子。
久而久之,希普赛尔渐渐也接受了王妃不会和他在一起的事实。
他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他还没有带王妃去看过西贝利那样旺盛灿烂的花,没有给朋友们介绍自已一眼就心动的人到底有多好,也没有和他一起在西贝利广袤无垠的草原上狂奔。
总觉得那些景色应该是他们一起去看看的,他敢保证,王妃一定会喜欢西贝利。
可是他也能看出来,王妃与脚下这片土地的羁绊更深,那些他喜爱的在乎的事情,全都变成了一根根丝线牵拽住他,让他一直留在这片土地上。
没人能带走他。
希普赛尔对着皎洁的月亮想明白了这一点,却并不后悔。
他在这里不是天天无所事事地到处乱晃,他看到了很多东西,很多西贝利缺乏的东西,作为西贝利的王,他有义务与责任让西贝利在自已的统治下变得更加繁荣昌盛,于是他也去学习。
能学得会的知识就带回去,学不会的,王妃的师父还给了他钱和一个小戒指,让他能将自已想买的东西带回去。
说来也怪,那个师父似乎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第一次碰见他的时候就叹了口气,说什么他是受什么亲和力牵引被无辜卷进来的,希普赛尔听得一头雾水,紧接着又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希普赛尔点点头,说他想要种子和书,可是他没有钱。
那个师父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说这是对他的补偿,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就去山顶找他。
“这就已经够了。”希普赛尔研究着那个戒指,伸在太阳下面看了看,“我最想要的就是回家,如果能早点回去就好了,西贝利需要我。”
柳长归淡淡颔首,目光飘向了远方。
“很快,很快就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