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的崩溃,在无人处。
但他为了生活,还是选择了坚强。
反正现在牙齿还没完全长齐整了,用不着这么早就担心换牙这种,这种小事啦。
安慰了一下自已,帮助小胖子找到了他掉了的牙齿,“四兽夺山棋”的第一场会议,顺利结束了。
四个人约定了,明日商量其他的细节,太阳已经快要落下去了,各家都有人来接,不能再待下去。
二狗子送三人出了房门,眼角瞥见老爹正站在不远处,悠闲地欣赏一片空地。
父子俩对视了一眼,李皓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开口道:“要不要,我借你一点钱?”
果然是被听到了,二狗子有点小郁闷,但他确实手里没多少钱,如果要搞成他想象的那般情形,十两银子丢进去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借我多少钱?”他眼巴巴地盯着李皓,声音都放轻了几分。
李皓抬了抬眉稍:“五十两,如何?”
那可真是再好不过啦!
二狗子笑得一脸讨好:“爹爹,等我一收到钱就还你哇。”
就怕说慢了一步,还要支付利息。
李皓好像也没想起来,点头道:“若是卖的好,最后送我一副棋子就是了。”
二狗子这才发现,自已画好的棋盘,和脏兮兮的纸团棋子,都被李皓好端端地拿在手里。
他还以为,这些东西早就被人拿走或者丢掉了呢。
李皓收拾好东西,就带着二狗子回院子里去了。
秦僻他们忙完了关于“花盆”的事情,见李皓进来,就给他使眼色。
李皓知道他有话要说,把纸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同秦僻去了他的屋子。
二狗子只以为是他们要交流什么读书的事情,他不是追在大人身后的小屁孩,才不想知道呢。
林雄没有跟着去,看见桌上的东西,有些好奇:“是李兄的文章吗?”
看墨色,隐隐约约,有些歪曲啊。
李兄的字,已经入了化境了吗?
二狗子随手展开棋盘:“这是个可以玩的棋,林叔叔,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玩一下啊?”
林雄可是有不少好玩的东西的,让他帮忙验证一下,这个棋子会不会吸引到年纪大一点的人呢。
林雄很感兴趣,听他说完了规则,也不嫌弃纸团,捏在手里,往桌子上投了一下骰子:“这好和打马棋好像啊,就是玩起来更简单一点。”
二狗子和他玩了一会儿,略显期待地问:“你觉得,我可不可以用它来做生意啊?”
他 把自已和邱青他们商量的主意,说了一遍:“应该可以赚到钱的吧?”
林雄觉得,他们的想法挺好的,就是有点小失落:“曦儿做生意怎么没有找我呢,哎,好伤心啊。”
说着,习惯性地挤了两滴眼泪,可怜兮兮地:“亏得我还以为曦儿最喜欢的就是我了。”
二狗子往后退了几步,默默递了一块手帕给他。
手帕刚刚帮小胖子擦过嘴,还有残留的血色。
林雄像是没有注意到一样,一边流泪,一边顺手把手帕丢到桌上。
二狗子本来还想请教一下他,有没有什么做生意的注意事项呢。
林雄已经收回了眼泪,有些好奇地看着他:“平日里也不见你有喜欢什么,怎的突然就想赚钱了呢?”
二狗子想了一下,不是很诚实地说:“以后爹爹在京城做官的话,我还要帮他买个房子呢。”
多么孝顺啊,还是不要暴露他是为了买玩具,才奋起的初心了。
林雄惊诧:“你,竟然这么相信李兄么?”
在京城做官,要不登前三甲,就要考翰林院,还没乡试呢,他竟然已经相信李兄殿试定能高中了吗?
林雄感动极了,看着二狗子的眼神都越发怜爱,多好的孩子啊,要是以后能生一个像曦儿这样孝顺的孩子就好了。
二十四孝没你我不看!
等李皓和秦僻商量完事情,一出门,就看到林雄搂着自已儿子不撒手。
二狗子唯一露在外面等小手在空气中疯狂甩动,拼命挣扎。
“林兄,这是做什么?”李皓帮着二狗子把脑袋拔了出来,坐到另一边。
林雄正是一腔怜爱对着二狗子,看见李皓,就把刚刚他说的话告诉了李兄。
李皓听完如此感人的话,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对着二狗子,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二狗子装作没看见,低头揪自已手指上硬硬的皮。
林雄突然好奇:“李兄在银钱上并无短缺之处,不知为何,没有为曦儿购置些绸缎的衣衫。”
他从前见家中子侄,大都穿绸缎衣衫,好些公中分下来的好料子,兄嫂尚不会穿,已经给家中孩子做了衣裳。
李皓虽说家中并非豪富,但据他所知,手中银钱也并不是不能为孩子买些好的衣裳。
自他第一次见到李曦,便一直都看他穿的是粗布衣裳,颜色大都暗沉,只是整齐,料子不好,看起来也不怎么好看。
观李兄也并非不怜幼子之人,这是为何呢?
二狗子其实对穿什么衣裳,一点都不在意,夏天不热,冬天不冷,还不会妨碍到他乱跑,就是最好的衣服了。
所以他听到林雄的话,不太能反应过来。
李皓看他一副懵懂的模样,并没有对林雄过多解释什么,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曦儿挺喜欢这些衣裳的,都是家母一针一线做出来的,比外头买的要舒服一些。”
直到晚上,二狗子下午的时候,睡得有点多,一直都不困,少有地在床上扭动。
李皓熄了蜡烛,在暗夜里,发出很轻的声音:“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突然转过头,盯着二狗子的眼睛,在黑夜里,借着星空微亮,从瞳孔处,莹莹而闪:“何解?”
二狗子本来以为老爹又开始给自已背书催眠,正准备装睡,突然就被提问了。
他不想说话,一动不动地缩在小褥子里。
李皓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轻易放过他,语气又轻了一些:“光而不耀,何解?”
二狗子小手捂着嘴巴,闷闷地说了一句:“肉要埋在碗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