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林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轻笑,他转过头去看,那俩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就是眼神有点不礼貌,像在看什么大傻子。
“做什么?”他没反应过来:“你们不会真的觉得,那个’花盆‘特别好看吧?”
不会吧,不会这个院子里只有自已一个正常人吧?
李皓轻轻摇头:“好不好看,谁来决定的呢?”
林雄不大明白:“你要真觉得好看,干脆摆出来好了,谁来找你都看得到。”
要真的有这种审美,干嘛要把那玩意儿藏起来。
秦僻敛眉:“李兄自然,是喜欢的,但那也是为着曦儿的缘故。”
突然抬起眼睛,直直看向前方,眉梢一片凌厉:“你说,若是有人愿意买曦儿做的花盆,是什么缘故呢?”
林雄除了觉得这人要讨好李皓,真的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但李兄虽有满身才华,如今还只是秀才功名,想讨好他也不用绕这么大一个弯路吧?
“为的是,”林雄并不傻,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从看到这个花盆之前,就出了一件很怪异的事:“不会是,信教吧?”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民间信教的事儿,朝廷大部分时间是很难插手的,和这些人有交集,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说,什么样的教义会喜欢这种,三个脑袋叠在一起的花盆呢?”李皓收敛笑意:“或者,是喜欢三个死物,叠在一起?”
那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的教吧?
林雄皱眉:“不管怎么说,也不该让曦儿再去做些东西,试探他们吧?”
秦僻摇头:“怎么可能真的让他继续出去做,不过哄他去画图而已,不然,你来画?”
林雄一想到自已的纸笔要接触这种东西,就很心痛,坚决不同意。
不过烧瓷的地方是褚老头在管,他们说的也不算啊。
他转头:“李兄,你能和褚老先生说一下吗?”
那位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要是他知道这件事,难免要打草惊蛇。
李皓有些发愁,他可以针对正常人出主意,但对于褚老先生,真摸不准他的脉。
“麻烦人去请一下老先生,曦儿这些日子就不要出府学了,还要劳烦二位寻人在街上摆个摊子,卖一卖花盆,顺便和知府大人透个气。”
这些都是他们的猜测,甚至一点证据都没有,但有上次和知府大人的接触,也知道这位是个不简单的。
若府城真有这样猖狂的教徒,府衙定然在更早的时候就得到消息了。
林雄和秦僻对视一眼:“这是自然,只怕是,曦儿要寸步不离地跟在咱们身边了。”
李皓并不为难:“我明日请教一下山长,听闻还有些学子没有到府学,大家这几日都是休沐。”
他突然笑了一下:“府学有蒙学请我去讲《蒙养童说》,我本就要去那边几日,带着曦儿,也不会被人起疑。”
若非此事牵扯到二狗子身上,他们是不会去主动沾惹的,可惜有些麻烦,躲都躲不掉,最好的办法就是能直接找到知府,请他直接快刀斩乱麻。
但有自家孩子牵扯其中,三人都不敢一点都不关注地把事情交到知府的手上。
二狗子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能说他不够敏锐,实在是他没有把两件事情联想在一起,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已就是在创作艺术。
等他拿着自已的大作出来的时候,发现他们都很悠闲地坐在院子里喝茶,有本书放在三人中间,随意翻看。
“我瞧瞧。”李皓接过二狗子手里的画:“这是什么?”
他翻到第三页的时候,顿住了。
林雄好奇看了一会儿,有些疑惑:“中间那个圆圆的东西,怎么看起来可以动?”
“是眼睛哦。”二狗子指着里面:“做一个镂空的眼球,周围白色的地方用类似这种茶杯的薄薄的一层白色瓷片装饰。”
林雄不得不佩服,怪不得这家伙能这么倒霉,出个门就能撞上教徒。
这便是惺惺相惜吧,没有这种创意的人,可能也创建不了这种教义。
二狗子展示了一下自已的作品,很期待明天能去找褚老头,一起创作,然后把花盆卖掉赚点钱花,说不定能在自已成年之前建一个玻璃厂之类的,褚老头一看就是技术骨干。
只是,第二日李皓起来的特别早,且没有像往日那般任由他继续睡。
反而把他抱着出门,洗漱了一下,二狗子也没有多清醒。
本能地接过粥,勺子往嘴巴里塞。
李皓在旁边时不时揪一块杂面饼子,放到他的嘴巴里。
二狗子吃饱了肚子,更困了,秋日清晨,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凉意,肚子里却暖暖的。
他的脑袋拱在老爹的怀里,连自已被带去了哪儿都不知道。
然后,李皓带着二狗子到了蒙学读书的地方,响亮的读书声已经传了出来。
二狗子伸出手,胡乱抓了几下,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在打扰他睡觉。
李皓把他抱在怀里,站在门外,听里面的小孩子诵《幼学琼林》。
他在想,儿子是识字的,这件事已经成为共识了,但是并不知道他是不是读完了‘三百千’,《蒙养童说》是讲来教蒙童写文章的,同时要学的就是四书五经了,会不会现在听来过早了呢?
二狗子睡得昏天暗地,因为是竖着睡的,脑袋歪着,口水无法控制地流到下巴上。
李皓慢慢替他擦干净,突然看到有个眼熟的人正坐在桌子前,架着书,在后头睡得正香。
他看了一下儿子,正好可以让他们坐到一处去。
读书的时间并不长,但已经到了二狗子平日里起床的时候了。
他慢慢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爹爹,今早吃什么啊?”
李皓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小肚子:“已经吃饱了,怎么又饿了?”
二狗子感受了一下,没有很饿的感觉,这才渐渐想起刚才的事儿:“原来不是做梦啊,爹爹,这么早带我出门做什么啊?”
难道他也觉得做花盆是个大生意,决定支持一下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