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心悦的思绪久久不能平静。
她站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不经意间眼前总是会浮现出一张骄傲跋扈的脸。
翊阳郡主的一生很短暂。
她像一朵灿烂的玫瑰,绽放过最艳丽的光彩,却又像所有的花朵一样,终究还是凋谢了。
“凌姑娘,王妃给你的三天期限已经到了。”
嬷嬷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凌心悦的身边,她说完之后又向后退了几步,似乎是忌惮着凌心悦会再暴揍她一顿。
凌心悦漫不经心的折下了一支桂花,斜视了嬷嬷一眼,余光冰冷。
“你还真是不长记性,竟然……”
“奴婢不敢,只是……只是奴婢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行了,别说了。退下吧。”
凌心悦打断了嬷嬷的话,嬷嬷欲言又止,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开了。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凌心悦叫来了莫红绫借调给她的人,询问道:“萧将军离开江州已经三天了,可有他的消息?”
“暂时还没有。不过,凌姑娘请放心,帮主已经吩咐下去,时刻留意战况,有了消息会第一时间传递回来的。”
凌心悦默叹着点了点头。
其实,只要她一直住在提督府,管家也会向她汇报,只是……
“你们替我暗中打探一下,摄政王现在在做些什么?”
“是。”
凌心悦原本以为会需要一点时间,没想到下午的时候她就收到了回报。
摄政王今天一大早就带着几个心腹侍卫出了城,据说是去查看朝廷援兵是否达到。
凌心悦心中了然,她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萧瑟的秋风垂落了枯叶,纷纷扬扬的在院子里飘了起来。
“替我备轿。不要惊动提督府其他人。”
“好。”
凌心悦避开了提督府管家,带着自己的人来到了安佑佛堂。
她独自一人走进佛堂,看到颍王妃也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跪在佛前。
短短三天时间,她又苍老憔悴了许多。
或许,颍王和别的女人有私生子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萧云瑾的项上人头呢?”
颍王妃起身走到了翊阳郡主的灵位前,伸出手轻轻抚过,眼中含泪的温柔,让她看起来似乎很平静。
凌心悦感慨,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花重金收买了颍王妃的贴身嬷嬷,那个老奴婢果然没有告诉颍王妃外面发生的事。
否则,颍王妃就该知道,萧云瑾已经带兵出征讨伐颍王了。
凌心悦走上前去,真诚的给翊阳郡主上了三炷香。
“王妃,杀萧云瑾这件事我确实做不到……”
“你说什么?你没有下手?”
颍王妃脸色骤变,她猩红的双目恶狠狠的瞪着凌心悦,原本就苍白的肌肤阴冷的仿佛随时都能渗透出水滴。
“凌心悦,看来,你是只要男人不要家业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我要送你下地府跟我女儿作伴。”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相同的花样年华,你能享受这世间繁华,而我的女儿……她偏偏就要命丧黄泉?”
颍王妃盛怒之下拔下发簪,朝着凌心悦的胸口刺了过来。
凌心悦只是向后退了退,颍王妃脚步踉跄,浑身无力的跌坐在了地上。
突然之间,她失声痛哭。
她目光凌冽的剜向凌心悦,若是眼神能杀人该多好啊,她要把所有伤害过她女儿的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王妃,郡主已经死了,就算你现在杀了萧云瑾,也于事无补。倒不如……”
凌心悦蹲下身子,跟颍王妃的视线平行,淡淡说道:“我用另外一件事还换取我那群伙计的平安,你意下如何?”
“哼。”颍王妃冷笑道,“除了萧云瑾的命,我什么都不想要。”
“是吗?那你自己的命呢?”
凌心悦的话让颍王妃怔了怔,她停止哭泣,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凌心悦。
“你在说什么?你想杀了我?”
“当然不是。”凌心悦灿然一笑道,“太后想要保住你的性命,就连摄政王都不敢对您怎么样,更何况是我呢?”
“只不过,您虽然能留得住性命,可是往后余生都要伴随青灯古佛,进出都被人监视着,生命又有什么乐趣呢?”
颍王妃痛苦的揪住自己胸口的衣襟。
她不得不承认,凌心悦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刺痛了她的心。
“难道,你不想回到王爷身边去?”
凌心悦将颍王妃搀扶了起来,她感觉到颍王妃的身子在猛烈的颤抖着。
“你……你……有办法?”
“王妃或许并不知道,江湖上有的是拿钱办事的亡命之徒。只要我出的价够高,自然就会有一等一的高手来送你出城。”
凌心悦自信满满,这让颍王妃有些心动了。
她是真的不甘心啊。
她不甘心这么多年和丈夫的感情付诸东流,更加不甘心丈夫起兵成功之后,许诺她的皇后之位拱手想让。
她只要一想到现在颍王或许正在和那个贱人卿卿我我,他们一家三口温馨的团聚,她就嫉妒的发狂。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王妃释放我的伙计。”
颍王妃沉默下来。
她走到了女儿的灵位前,用颤抖的手指再次抚摸,她仿佛能够感受到女儿依旧还环绕在她的身边撒娇。
“好。我答应。凌心悦,只要你能送我出城和王爷团聚,我就把你的伙计放了。”
“那……王妃,我们一言为定。我立刻去安排,你等我的消息吧。”
凌心悦对于今天的谈判结果十分满意。
她转身离开,重新回到轿子里,护送她前来的男人听了她们的全程谈话,忍不住问道:“凌姑娘,你真的要这么做?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万一被人发现或者抓住,那……不得了呀。”
凌心悦坐在轿子里,思绪异常平静。
她既然这么做,就有十足的把握。
“就算被人发现了,也会有人帮忙处理善后的。你不用担心。”
凌心悦很有自信,她心里清楚,有人比她更加希望放走颍王妃。毕竟,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颍王妃都是一个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