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睿阴狠的目光忽然从我脸上移开。
我在众人瞩目之下回身，猝不及防撞上了陆可可的眼睛。
这些年，她都没怎么变。
和从前一样，喜欢穿浅色衣服，头发松松地挽着，垂在肩侧。
江城人多多少少都听过我们之间的传闻，霎时间一片寂静。
半晌儿，奶奶笑眯眯的拉住陆可可的手：
“可可，你怎么那么久没来看奶奶？”
“是不是上次小烨打架吓到你，你害怕了？”
“小烨他没有坏心思，他傻乎乎的，只是想保护你啊……”
陆可可半张着嘴巴僵在原地，眼眶忽然通红。
奶奶口中吓到陆可可的那件事情，想必她还记得。
当初陆家不过是过来江城讨生活的小商贩，而顾家已经是首富之家。
年幼的陆可可搬到我们家附近，富人区里，她是家世最差的小孩。
孩子嘛，多少有些排外的心理。
有次陆可可被冤枉偷了别人的钱，哭的几乎昏死过去。
她可怜巴巴拉住我的衣袖说她没有，像是拉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帮了她，为她出头，和其他孩子狠狠打了一架。
自那以后，父母失去了几个合作伙伴，陆可可正式走进了我的生活。
周泽睿满脸紧张地想要把陆可可的手从奶奶手里抽走。
陆可可没动，眼泪落了下来。
她忽然俯身，把妆容精致的脸贴在奶奶温热的手中：
“可可错了，奶奶，对不起。”
“顾烨，对不起。”
奶奶忘记了很多很多。
然而此刻，奶奶却像什么都想起来了一样，任由陆可可的眼泪滴落在她掌心：
“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
江城最重要的晚宴上，本该是主角的陆可可泪洒当场。
记者不愿意错过这样的画面，四周快门声响个不停。
周泽睿努力控制着呼吸，用力把陆可可从奶奶身上拽起来，咬着牙看向我：
“顾烨，和别人的妻子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陆可可被她拉着，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我。
我没有理会二人之间的漩涡，半跪到奶奶面前，掏出手帕，轻柔帮奶奶擦了擦手。
刚刚满眼期待的陆可可看着这一幕，身躯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
“顾烨，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的眼泪脏，是吗？”
我没想理会她，推着奶奶，帮她拿了些糕点，随后就走到角落默默坐下。
自从那次被冤枉后，我好像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我不再喜欢站在镁光灯下，反而总想往阴暗的角落里钻。
哪怕如今我的财势地位足以远超同龄人，可过去那个潇洒肆意的顾烨，永远都回不来了。
宴会的主题很无聊，很快奶奶便昏昏欲睡。
我干脆推着她离开。
刚把奶奶抱上副驾，回身时就看到面前站了个人。
幽幽夜色中，陆可可的一双眼睛含着水雾。
就像那年，她被所有人冤枉，百口莫辩的时候一样。
我客气而疏离地打了个招呼就想离开，一贯矜持的陆可可却直接拉住了我的衣摆：
“顾烨，你回来了。”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我看着陆可可满脸委屈的样子有些无奈，只是微微偏头，示意她看向我的车：
“我能开上父亲当年喜欢的型号，总不会过得太差。”
没错，我在另一座城市，一比一复刻了当年的车子，房子，就连院子中的一草一木，都仿照着曾经的样子。
这么多年，我已经不怀念了。
可我想让奶奶开心一点。
毕竟当初被逼远走他乡，最惶惶不可终日的，就是奶奶。
陆可可迅速抬手，擦掉摇摇欲坠的眼泪。
我无话可说，一只脚踏上车，却再次被陆可可拉住。
她紧张看着我，勉强挤出一个笑：
“顾烨，你别听周泽睿胡说，我没有嫁给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