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被迸射的碎片擦伤，整个包厢异常寂静，我愣愣的抬头看着季晴。
季晴的表情格外冷，仿佛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不，还不如陌生人。
至少她对陌生人不会用这么冷漠的眼神。
“抓起来。”
我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晴晴，我……”
季晴不耐烦的打断我。
“听不懂人话吗？抓起来！”
我回头看着刘文琛，他手上的鲜血已经开始干涸了，却还在偷偷的用力往外挤，让自己看起来惨兮兮。
见我看过去，他不但没有丝毫的躲藏，反而一脸挑衅。
我气笑了，将目光放在季晴身上：“你这是要替他向我报仇？”
季晴往前一步，眼睛和我对视：“周默然，你伤了文琛，以为我能轻易放过你吗？”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酸涩看她：“老婆，我抓了，你能跟我回去吗？”
“今天，很重要。”
不管她以后怎么恨我，怎么对我也好，可今天的婚礼，是我这么多年的梦想，也是我最后的期望了。
明明十六岁那年，她比我更加期待我们的婚礼，如今却要我求着她。
季晴嗤笑一声，嘲讽道：“你就这么想让我参加今天的婚礼？那你当年为什么要破坏阿成的求婚现场？！”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声嘶力竭，我痛苦的闭了闭眼睛。
“你果然不信，我说了，那是因为……”
我的解释再次被打断。
“够了！周默然，你的话我一句都不会相信，婚礼我是不会去的，我也要你尝尝希望很久的事情被人破坏是什么感觉！”
季晴转身要走，我伸手拉住她。
“晴晴，就算你不相信我，也不能找个牛郎糟蹋自己吧？”
“他这种人，身上有没有带病毒都不一定。”
季晴猛地将我甩开：“闭嘴！在你眼里是不是只有你是干净的？其他人都是脏的？”
嘶！
胳膊狠狠压在碎玻璃上，我感觉有温热的东西流了出来。
“我不……”我想解释，哪怕是季晴不爱我了，也不能这么随便找一个这种人。
“周默然，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你的心更肮脏的人了，我现在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我从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厌恶。
她是真的讨厌我。
我想解释，可身上的疼痛让我说不出一句话来。
浑身似乎都很疼，可心口的痛感最强。
我不知道自己还要疼多久，为了今天的婚礼能顺利进行，我吃了三倍的止疼药。
过了今天，我后边就算是吃再多的止疼药，也不一定能撑得住。
我几乎哀求的看着她，季晴冷漠的转身，温柔的将刘文琛从地上扶起来。
这样的温柔我从前经常从她脸上看见，可如今她面对我，只有满身的盔甲和刺。
“晴晴，别走！”
这句话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浑身的疼痛让我不得不大口喘气，豆大的汗珠从我额头滚落。
只要季晴转身看一眼，她就能看到我苍白的不像样的嘴唇和满身的狼狈。
可她只是扔下一句：“就算是你求我，我也不会去参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然后和刘文琛互相搀扶着离开。
整个包厢只剩下满地的碎酒瓶和狼狈的我。
没了别人，我再也压制不住喉咙里的声音，痛苦的低吼一声。
包厢门被人推开，陈兵看到地上的我，连忙走过来：“周哥，你怎么样了？”
我摇摇头：“没事，扶我一把。”
陈兵将我扶起来，见我脸上毫无血色顿时吓了一跳：“周哥，我送你去医院！”
我摇了摇头：“我没事，送我去婚礼现场吧。”
刚读完婚礼誓词，新娘忽然离开，估计这会婚礼现场肯定乱成一团了。
陈兵脸色复杂的看着我：“周哥，咱们这会还是别回去了。”
我抬头看着他：“怎么了？”
陈兵不说话，我皱眉追问：“到底发生什么了？”
陈兵犹豫了两秒：“季家的人将婚礼现场借给别人做订婚现场了。”
什么？！
我震惊的抬头，用力抓住他的胳膊：“是谁同意的？”
那可是我拖着病体耗费了半条命才做好的现场，就算是季晴逃婚了，没有我的同意谁敢做主？！
陈兵张了张嘴，小声道：“是，是季总说的。”
听到这话，我顿时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
即便是不睁开眼睛，我也知道这是在医院。
但我此时一点都不想面对现实。
我不敢相信，季晴竟然真的将我们的婚礼现场让出去了。
明明她很清楚，对这场婚礼我比任何人都期待。
明明她见证过我前半个月不眠不休的策划。
明明她都知道的啊……
就算是她恨我，也不该将我的心血糟蹋了。
我宁愿，宁愿现场由我亲手拆除。
也不愿让她这样糟蹋。
眼角不自觉的湿润，我死死攥紧身下的床单。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推门进来，我缓缓睁开眼，是郑毅，我的好友，也是我的主治医生。
见我醒了，郑毅开口就是训斥：“你疯了吗？你知道你现在情况有多危险吗？现在癌细胞已经开始从大腿扩散了，如果蔓延到了脊椎，到时候你很有可能会瘫痪！”
我笑了笑，表情可能不太好看，毕竟我现在也笑不太出来。
“没事的，反正也用不了几个月了。”
郑毅沉默的看着我，眼中带着心疼和同情：“婚礼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
他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说什么。
是的，直播肯定让整个江城的人都知道了。
曾经为了爱情孤注一掷的周家少爷，输了，输的很彻底。
我闭了闭眼睛：“郑毅，我想一个人静静。”
郑毅看着我叹了口气：“那你先休息，有事叫我。”
郑毅离开后，我躺了半个小时没敢打开手机，随后准备出去走走，至少让我看看医院的人生百态，或许我才能更有勇气去面对后边的生活。
但我没想到，竟然在走廊碰到了季晴和刘文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