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唐圆圆的心里则更是复杂,在听到江万钧喊出那一声秦爸后,她的目光就落在了秦江的身上。
这目光可算不上是温柔,有愤怒,有疑问,还有打探。
小孩初跟着她的时候,那副凄惨的小模样,那密密麻麻的伤疤,她可还没忘记。
秦爸,这人是什么人?
小孩口中那个父亲,还是什么亲戚?
不管是谁,唐圆圆对他的感观不是很好,看上去人模狗样的,怎么一个小孩都照顾不好,让他遭了那么大的欺负。
秦江的喉结滚了滚,不知为何,面前这位刚刚还笑得很好看的女同志怎么一下子变得有点凶?
他在接到江万钧失踪的消息后立刻出发,一路上和在那边的战友们联系。
知晓了前因后果后,对于把江万钧卖了的那家人,他也没有和他们多加废话,直接请那边的战友收集好证据。
将那些人以贩卖人口的罪证进了监狱,现在那几人估计已经到边疆去劳改了。
不止如此,他还追回了当初江卫民,也就是江万钧的父亲留给那家人抚养江万钧的钱财,还将江万钧的户口迁了出来。
他一路上追寻踪迹,丝毫不敢停下,沿路打探,到最后,竟跟到了老家来。
在知道江万钧来的是他老家的方向,秦江心里头的情绪说不出的复杂。
他一下火车站,去派出所了解情况后,立马赶去他们大队。
结果,有时就是这么不凑巧,秦江到前进大队的时候,唐圆圆和江万钧两人前脚刚离开。
再加上他还被父老乡亲们,尤其是他娘拉着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也是他也想打听下这两人的相处。
想知道,这领走江万钧的姑娘,有没有好好对他,还是虐待他。
唐圆圆和江万钧两人在去县城的路上又搭了便车,秦江在前进大队耽搁的时间有点长,他到的时候,他们俩已经进去看电影了。
秦江还是在县城寻摸了一会儿,来到这电影院。
他问了卖票员,确定唐圆圆和江万钧进去看电影后,他问了下电影结束的时间,就决定在外边等他们出来。
秦江没等多久,半个小时左右,唐圆圆和江万钧两人就眼眶红红地出来了。
这红眼眶,一下就晃住了他的心神。
尤其是江万钧身边的那名女同志,她脸白又小,眼睛红红地,垂眸和江万钧说话的时候,他竟有一种怜惜感。
恨不得,恨不得替她拂去脸上的泪水,让她以后不再伤心难过。
秦江很是被自已的这种反应震惊到,这也是他为何没有立刻上前和江万钧相认的原因。
因为,顶天立地了二十五年的秦江,头一次觉得自已心思那么龌龊,都不配他身上的这套军装。
看到唐圆圆不善的目光,秦江的喉结滚了滚,艰难地移开,对上江万钧的目光。
他道:“石头,是我,秦江,你小子还记得我?”
江万钧道:“我当然记得秦爸了,秦爸托那个镇上的叔叔半个月就给我送东西,我都知道。”
他的小手攥着唐圆圆的衣角攥得更紧了,“秦爸,可是,可是那些东西我都没留住,都被人抢走了。”
秦江蹲下身子,心疼地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是我不好,我应该去看看你的,又或许,我该多安排几个人守在你们大队的。”
这次会出这样的事,完全是他的疏忽。
当初江家出事,江老爷子下放,江卫民带着他媳妇孩子躲到乡下。
那里是他媳妇的老家,借住的地方也是娘家人的房子,后来,江卫民失踪,甚至有死讯传出,接着不久他媳妇也撑不住去了。
江卫民给他寄的最后一封信,就是拜托他照顾下他的孩子,时不时地去看望看望,别让他丈母娘一家觉得孩子没有人可以撑腰了,能随意欺负就行。
江卫民给江万钧留了不少傍身的钱财,秦江也找到一名转业去那附近市里公安局上班的战友。
战友离得也远,又是公职,时不时有任务。
可他也上心,得了秦江的嘱咐拜托,他再忙也是每半个月抽出一天的时间下去大队看江万钧。
这次是他们市里出了一个大案,那名战友连轴转了一个多月,秦江也去出任务了。
而养着江万钧的钟家人觉得他那亲生爸所谓的好友的关系也是断了,这次也是财帛动人心。
钟家大媳妇,也就是江万钧的大舅妈,听到有人说愿意出八百块钱买一个小男孩。
她立马就动心了,再加上,市里那个来看望江万钧的人已经有一个多月两个月没来了,她觉得那人估计是不想再为他费力了。
于是,钟家大舅妈和钟家大舅两人一合计,就盘算着把江万钧给卖了,到时候人过来找,就说小孩不小心走丢了就好。
他们这两年养着这么个孩子,一开始还会因为钱,因为那点子情谊好吃好喝地养着,时间长了,他们一家也不是什么厚道人,就开始对江万钧非打即骂起来。
“石头,对不起。”
秦江想着收集到的那些证据,那些队员们说的话,心里头密密麻麻地疼。
“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爸爸,也对不起你。”
江万钧攥着唐圆圆衣角的手松了下来,他看着秦江,声音软乎乎的,道:“秦爸,不是你的错。”
“是大……”江万钧抿了抿唇,他不想再喊那些人了。“是他们不好,他们说我是没爸没妈的孩子,还打算把我卖了。”
“你放心,他们已经得到惩罚了。”
一旁听着他们俩聊天的唐圆圆干巴巴打断道:“那,那个,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事,我们找个地方再说吧。”
国营饭店的角落里,唐圆圆、秦江和江万钧三人坐在一张桌子上。
饭店内有说话声,但唐圆圆还是觉得这气氛怪怪的。
她道:“我去点菜。”
秦江道:“我去点,你们有什么想吃或是忌口的吗?”
唐圆圆抿了下唇,江万钧道:“我和姐姐什么都吃的,不挑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