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李茹茹开口,几个学生已经来到了他们摊位前。
站在最前面陈金榜面无表情道:“来15份魔芋豆腐。”
陈金榜才不想吃什么魔芋豆腐,更不想照顾前三婶的生意。
但碍于面子,他还是开了口。
以前,只要他开口要的东西,李茹茹上刀山下火海都会给他弄回来。
虽然她现在和三叔和离了,但到底他还是他侄儿。
她也没个儿子,死后还不是要靠他给她摔盆的。
村里一般老人去世后,会在出殡当天由家里的男性后辈,将烧着纸钱的陶盆摔碎在路中央。
摔盆仪式寓意逝者与阳世的生活彻底分离,踏上前往阴间的路途,开始新的“生活”。
通俗意思就是:“我们就此别过,你安心上路”。
陈家村的人都非常看重这一点,陈金榜自以为仅靠这一点就能完全拿捏李茹茹。
可李茹茹面无表情的回应道:“不好意思卖完了。”
李朝朝小声道:“大堂哥,你们去吃点别的什么吧。”
她始终不明白,陈家人那么讨厌娘和她们姐妹三,不应该见面都绕道走吗?
为何他们总一次次跑来打扰她们平静美好的日子。
见李茹茹不识趣,陈金榜低声道:“三婶,你再这样,你死后我可不给你摔盆。”
这话或许能唬住原主,可在李茹茹看来简直就是可笑。
活着的时候好好过日子不就行了,干嘛在乎死后的破事儿。
说的好像陈金榜摔个盆,她就能死而复生似的。
李茹茹抱拳冷笑,“那我可要长命百岁,死在你后头。就怕你到死连个童生都没考上。”
李茹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陈金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说什么也不能在这帮同窗前丢了脸面,他掏出一串钱扔在桌子上。
“三婶,不管你这魔芋豆腐多少钱,我出两倍。”
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他宁可花钱消灾。
李茹茹一听给两倍钱,原本冰冷的脸立马多云转晴,“行嘞。”
她打开桶盖,拿出几块魔芋豆腐切了起来。
很快,陈金榜就吃到了李茹茹家的魔芋豆腐。
他一口气就吃完了,吃完后又懊恼自己吃太快了,显得三婶家的魔芋豆腐好像很好吃似的。
“好吃吗?”李茹茹问,“比你爹娘做的泔水味的好吃多了吧?哈哈哈哈。”
李茹茹的话根本就没给他回答的机会,她自顾自的笑着。
陈金榜气恼的摇头,可旁边的同窗们却一个个跟他唱反调。
“好吃,真好吃。”
“怪不得县令公子爱吃这玩意儿呢,这是真好吃呀。”
李茹茹心里暗惊,县令公子居然吃过她的魔芋豆腐?!
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那位县令公子长啥样?
她这小摊小贩的生意,平时也没来过几个衣着华贵的人啊。
几个学子吃了一碗还要第二碗,李茹茹没空思考太多,又忙着切起了魔芋豆腐。
等众人吃的差不多了,李朝朝才一个个去收碗,李佩佩走到陈金榜跟前伸手道:“给钱吧。”
“一共多少钱?”陈金榜黑着脸问。
“90文。”
“这么贵?你们怎么不去抢呢?”陈金榜惊呼。
李佩佩冷哼,“吃不起可以不吃啊,还说什么大话给两倍钱。陈金榜,你不会是想吃白食吧?”
李佩佩的声音很大,一旁几个学生都听见了。
楚公子不解道:“你们不是一家人吗?怎么还要钱呢?”
陈金榜瞧见李佩佩原本黑瘦的脸上,居然有了些肉,还变白了一些。
想来三婶和离后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应该不会为了区区90文就跟他翻脸吧。
“佩娣,咱都是一家人,我没带够钱,下次给吧。”
说着起身就要走,李佩佩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毫不客气道:“陈金榜,你姓陈,我姓李,我们是哪门子的一家人?
还有,我不叫什么佩娣,我叫李佩佩。”
一旁摇着扇子的楚公子惊呼一声,“陈金榜,你们不是一家人啊?”
李茹茹笑着道:“当然不是,我们只是一个村的,仅此而已。”
“那他为何那样说??”楚公子不解。
李茹茹耸肩,”大概可能也许就是为了吃白食吧。”
说完她冷眼扫了扫那几个学生,“啧啧啧,现在的学生都是这品性吗?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楚公子一听小脸发白,“多少钱?”
“90文。”
他从兜里掏出1两碎银放在桌子上,“不用找了,我们读书人从不吃白食。”
说完瞪了一眼陈金榜,一甩袖就走了。
陈金榜石化在原地,心里暗道:完了完了,他的仕途要完了!
楚公子是山长的儿子,他可是整个书院的红人。
山长就是书院的院长,因书院大多建在山林之间,院长作为长者,引领学子们在知识的山林中探索求知,故而得名山长。
要是山长儿子看不起陈金榜,旁人也会跟着一起冷落孤立他。
他跟同窗们搞不好关系,以后可怎么在官场上混。
陈金榜想了一大堆,自动忽略了自己考不上的可能性。
见山长公子已经走远了,陈金榜才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李氏,你什么意思?不就90文钱吗?我又不是不给你,你何至于如此咄咄逼人?”
李茹茹好笑道:“不就90文,也没见你给呀。你吃白食,我还得把你捧起来供起来?”
陈金榜心想:可不就是,你以前就是这样的,以前可以现在为什么就不行呢?
“李氏,你个下堂妇,你简直抠到钱眼里去了,一身铜臭味。”
李茹茹看着生气的陈金榜,只觉得可笑又莫名其妙。
“你不抠,那你刚才咋不给钱呢?是不想给还是没有呢?”
她又晃了晃手里的钱袋子,放到鼻尖闻了闻,一脸陶醉道:“嗯,这铜臭味就是好闻。你一身正气,喝西北风也高贵。
一边去,老娘要去赚钱了,好狗不挡道。”
就在这时,萧一山赶着牛车走了过来,众人将东西搬上车扬长而去,独留陈金榜还在那发着呆。
牛车行驶到大街上,却被拥挤的人群挡住了去路。
李茹茹跳下牛车,拉住一个妇人问:“大婶,前面发生了什么?怎么这路都被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