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得还算迅速。
“什么叫完蛋了？人安全吗？”
商梓长叹气，“赔礼没送出去，道歉人也不接受，彻底跟我划清界限了。”
历文成一愣，反应过来。
“商梓。”他带了怒意。
“干什么？我一大早来帮你忙，结果吃力不讨好，小休和张洋都赶我，现在连你也要凶我。”
他委屈得像是被负心汉抛弃。
历文成揉额角，平复心情，“她们顺利吗。”
“顺利吧，我刚出来。”那头有关车门的声音，“小休在食堂盯人呢。”
知道顺利就好。
历文成挂断电话，不理会商梓的感情问题。
下午三点，阿权进来汇报进度。
“慎舒照跟密友炫耀的话被传到圈里了。”
“世伯那边呢。”
“西区经侦支队接到同一份举报资料，受理人是周老先生的门生。”
话音刚落，手机震动。
历文成看一眼来电，是慎先生。
他冷眼，直到这通电话挂断。
阿权提醒，“慎局这是骑虎难下了，您不出面吗？”
“此时出面，岂不是刚好留下证据。”
“万一他真的大公无私呢？”
“大公无私也罢，徇私枉法也罢。”历文成斟了满杯茶，“慎家过了这一关，无论如何是进不了历家，也落不到二爷手里。”
慎先生谨慎，他多少能察觉到此事是有人针对他。
这种情况下，无论历明谦如何归拢人心，他都要保一个平稳。
而且历明谦也不会在慎家刚过风雨就出手。
目的性太强，慎先生会杯弓蛇影。
阿权望着男人冷漠的侧脸，“总感觉太顺利了。”
历文成端着茶杯，薄雾遮住双眼。
……
青佑福园有下午茶时间。
之前都是食堂派人往各个看护区送，最近两天刘部长总亲自带来一些零嘴。
“刘部长转性了？”一个护工拆开桌上的粉红袋子，“怎么开始给咱们订蛋糕了。”
另一个短发女孩同样疑惑，“可不是吗，连着两天了吧？”
方休默默站在一旁，等里面配好三楼孩子的日常药物。
没一会儿，刘部长从楼门口进来。
“林婷。”她招呼方休，“这是给你和茅老师的。”
方休接过两个袋子，一个大，一个小。
“小的是你的。”刘部长补充，“茅老师是大的，别送错了。”
她态度依旧冷漠蔑视。
方休微笑点头。
恰好茅敏从楼上下来，朝她招手，“郭助喊你去领补助条，你拖了几天了？”
捐赠活动结束后就该领了，方休一直没去。
她总觉得跟郭嵩单独相处会发生什么事情。
今天躲不过去了。
方休被茅敏催着出门，龟速般磨蹭到郭嵩办公室。
她敲门，里面没声音。
不一会儿，门从里面被拉开。
郭嵩穿着园里的制服，打量她，目光触及到她手里的袋子时，一黯。
方休打字：我来领补助条。
“进来吧。”郭嵩扶住门。
方休侧身进去。
办公室不大，但整洁。
墙角的文件柜里满满当当，前两层有奖杯，有证书。
她记得方芷提过，郭嵩在学校时接触什么，便擅长什么。
“先坐。”郭嵩倒了茶。
方休想赶紧离开，摆手拒绝，又打字：不喝了，茅老师还等着我回去干活呢。
郭嵩不知为何轻笑，只说：“好。”
他拿来桌上的补助条，目光又落在方休提着的袋子上，“这什么东西？”
方休回复：刘部长送的小蛋糕。
郭嵩眯眼，“有我的份儿吗？”
方休笑，摇头。
“那这份儿留给我吧。”他半玩笑，半认真，“我刚好没吃午饭。”
方休迟疑。
刘部长这蛋糕里有什么问题，她心知肚明。
那晚在电梯里，刘部长扬言要用药试验。
这两天送到她手上的，无论什么，她都吃了。
方休不确定刘部长是真用药，还是用那样的话吓唬她，判断她是不是真聋。
她敢在自己身上赌，却不敢用其他人来赌。
郭嵩极有耐心。
一个蛋糕而已，方休不给，倒显得有问题。
于是折中想了个法子。
郭嵩俯身看她手机上的字：那袋子可以给我吗？这个袋子漂亮，我留着装东西。
他这回是彻底笑出声了，“行，给你。”
方休扯开袋子，从里面把蛋糕抽出来。
她故意放在桌边，又故意没放稳就松手。
蛋糕不出意外摔在地上。
方休慌乱站起身，鞠躬道歉。
“没事，一会儿我叫保洁来收拾。”郭嵩拉住她的胳膊远离那片狼藉，“你先走吧。”
方休拿了补助条。
转身时扫到郭嵩办公桌上有份文件。
‘点亮未来之光’募捐活动方案。
她不动声色退到门口，笑容充满歉意。
入夜。
方休和张洋在线上沟通各自的进度。
张洋笑，“人事部的那个男生，叫李尚，我已经加上微信了，这人特逗，问什么答什么。”
方休赞叹她的效率。
夸了一通后，想起在郭嵩办公室看到的，“最近有募捐活动。”
“又捐？福利院是可以动不动就搞捐款的吗？”
“募捐是主动发起，和被动接受社会爱心人士捐赠不一样。”方休跟她解释，“上次可以算作园里对捐助者的答谢活动，而募捐面向的群体范围广，资金来源也更多。”
“可以趁乱搞事儿是吧。”
“对。”
“真是无底洞啊。”张洋叹气，“旧的问题还没找到头绪，新的问题马上又来了。”
方休安慰了一番。
其实看上去错综复杂，实际上所有问题终将归于一处。
只是目前还有一部分隐在地下。
“你这周末休息吗？”张洋突然问。
“我不用，你休息吧。”
“我跟李尚约好了去看电影，促进一下感情。”
方休惊讶，“这就要看电影了？商梓不得气死。”
“我是为了工作好吗，下周再去行政大楼找他就不会引人注目了。”说完后她又觉得不对劲，“跟商梓有什么关系，别胡说。”
方休没再逗她。
要结束时，张洋又问了一遍，“你确定不休息？好歹周末，约会的大好时机。”
一时无言。
“不了。”方休回答。
洗过澡，手机显示有个未接。
她望着那串数字，胸口掀起波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