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贤良?”
赵氏浅浅的笑了一下,将手中算完的这一册账本合上,然后又抽出一册来继续忙碌。
她并没有再抬头,但是丫鬟们却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喟叹。
“不过,都是世道欺女子可怜罢了。”
屋中没人再说话,只有一页又一页翻动账册的声音,在无声的附和着她的低语。
三日又三日,彻底理清家宅的许氏,终于大大方方的开门宴客。一张张请柬,在初八这日替江家迎来了一户户宾客。
作为义淮王的结拜兄弟麾下悍将,江怀良的人脉之广简直超出了许氏的预期。
尤其是在李长淮携妻带子的亲自过来捧场之后,有些本不大想过来的人家,也全都备了重礼登门,贺江家乔迁开府之喜。
好在许氏为人处事谨慎惯了,三日前便与城中两家酒楼同时打过招呼,这不便派上了用场吗?厨子和食材都紧急的从后门进了江府,不过就是多撒些银钱出去罢了,总不能把自家的脸面掉在地上。
江怀良在前院和兄弟们高谈阔论,许氏安排好一应杂事之后,便也端坐于后宅与众家女眷相谈甚欢。
江晚作为江家嫡长女,此刻发挥出了该有的稳定素质。即使瘦巴巴的身姿还没养过来,那张被她爹给一再肯定过,以后一定会长的老好看了的脸,也还干巴的有些尴尬。
但是,人家以端庄稳重的气质取胜。
虽然笑的不是多么亲热人,可也照样能把来参加宴会的各家小姑娘们,全都给招待的妥妥当当。
至于身形差距有些明显的龙凤胎,在昨天长姐的武力威胁下,今日也格外的乖巧听话,尽量不给老江家丢人。
江家老俩口倒是用不着出来应酬,毕竟如今的茂城一把手李长淮,专门带着妻子上前行了礼叫了叔父叔母。就问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还敢出来挑两位老神仙的不是?
家里有个靠谱的当家主母就是这点好,真遇到大场面的时候能扛起事来,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大人们在厅堂里热情寒暄,孩子们这边自然也是热热闹闹的围作一团。
李元修作为淮王长子,正是十八岁的大好年纪。长得不算多么出众,但是那一身的儒雅从容非常出挑,神色之中已经颇具上位者该有的气度。
江二叔家中的儿子太小顶不起事来,便只能由他帮衬着在望月水榭中招呼一众儿郎。有人顶在前头管事,那正经主家便能闲下来了。
淮王五子李景修,与自已刚认下的同龄好兄弟,正亲亲热热的挤在一处说话。
“耀祖,你真的都不用做学问写大字的吗?这也太幸福了吧,我好嫉妒你!”
想起昨天因为没背掉文章,被大哥给打了十下手心的李老五,一脸苦逼的捂了捂脸。
“你嫉妒啥呀?我还嫉妒你呢!同样都是在家里当弟弟的,你居然不是天天都挨打?这真不公平。”
江耀祖一边往嘴里塞糕点,一边口齿不清的嘟嘟囔囔。
“还有我一点也跑不了好不好?我大姐就给一个月的时间,说是让缓一缓。以后我要是还把字写的跟现在一样像狗刨的,简直不敢想我大姐得把我打成什么狗样…”
“不能吧?你是不是在诓我?你大姐看着不像你说的那种人。”
李景修往对面的水榭瞅了瞅,那个一身浅绿色的小姐姐,看着挺温柔好说话的呀。能有江老三嘴里这么爱动手吗?
“那是你还年轻呀兄弟,没有正经的吃过见过!”
把手上的糕饼屑拍了拍,江老三一言难尽的开始想当初。
“你被人给按在水沟子里来回涮上过七八遍吗?你被人拎着胳膊每天按顿的收拾过吗?你享受过竹笋炒肉丝的快乐吗?”
李景修被吓得瞪大了眼睛。
“你从小是被这么收拾的呀?那真是你亲姐姐吗?”
“如假包换!兄弟我偷偷跟你说,我大姐真的可凶可凶了,以后哪个人要是当了我大姐夫呀,啧啧啧,估计这辈子就活的差不多了!”
已经被收拾惯了的江老三,看着小伙伴那一脸没啥见识的震惊表情,无所吊谓的摆了摆手。
“唉,人生呐,死了完球!”
“噗嗤~~”
旁边端着果酒闲品的少年郎,听到江家这小胖孩子心累的唏嘘,忍不住轻笑出声。
“三哥,你笑什么呢?”
李景修扭头看过去,有点不大高兴的皱起了眉头。觉得兄长是在笑话自已的新朋友,这让李老五有点掉面子。
“没什么,我刚才喝酒呛着了。你们两个继续聊吧,三哥到别处逛逛不打扰你们!”
李砚修赶紧站起来摆摆手,言明自已绝对没有看弟弟和他朋友笑话的意思。要不然这小子万一又随时随地的放赖,在外头就得给老李家丢人。
将手中果酒放置在台面上,脚步轻快的扭身就走。左右这里有大哥看着呢,应当出不了什么事情。
十五岁的少年,虽然身姿还不算魁梧但是绝对挺拔出众。尤其是转身这一抬眼眸,古代小说里的少年男主便有了脸。
剑眉星目唇红齿白,高挺的鼻梁,让他那双眼睛更显深邃迷人,浓密的睫毛轻轻眨动一下,真的是看狗都深情款款。一身绯色圆领袍,将这小子映衬的人比花娇。
请原谅江晚这个理科生,没有那么多的好词好句来夸赞美少年,她心里就一个标准模式。
这小子,真帅!
也就是可惜姐穿越到古代来太憋屈,顺利得上了精神病,所以精神暂时好多了。
要是还在三院里打工的时候碰上这么个极品小美男,她应该很难控制住自已的爪子,不上去跟人家碰一下小天才电话手表。
感觉到被谁给肆意打量了的李砚修,抬起眼睛朝对面水榭看过去。
哦,是江老三嘴里那个可凶可凶了的江家嫡长女啊?
两人视线碰到了一处,少年郎很懂规矩的点点头,与主家非常友好的打了个招呼。
江晚也点头回了个礼,然后低头瞅了瞅自已这双跟人家一比,立马就枯黄枯黄的小鸡爪子,无所吊谓的撇了撇嘴。
唉,人生呐,死了完球!
“姐,咋不走了?”
江晗在她后背上搓了两下。
“不是说要带那些人玩五子棋的吗?咱们还去不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