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既然不喜欢自个儿。
沈清崖也不会没皮没脸的像一块狗皮膏药黏上去。
只是她选择把一切坦诚，因为人总是好个面子，自已如此追求殿下，并非是故意横刀夺爱，而是迫于无奈，尽管在她眼里，公主殿下是个值得横刀夺爱的人。
风吹树梢，带走了春日里的一片落叶。
这些叶子大多瘦小，是最早绽放的新叶，所以也枯萎的最快，因为枝条已经诞生了新的绿叶，肥大宽长。
温月鸢的心境也犹如这片落叶，体验到了大起大落。
既然皇帝陛下有这样的行为，就证明要对自已出手了。
暗卫是忠诚的……
可自已还算是真的暗卫吗？
仆人不应该对主子伸出占有的心，温月鸢手握剑柄，低垂眼眸，掩盖住厚重的心事。
温月鸢离开了这间庭院，回到了姜锦烟所在的院落之中。
公主殿下此时已经是呵欠连天，但还是用左手支撑着脸颊，整个人慵懒的倚在枕头上，显然是在等人归来。
“殿下，既然犯困，为何不睡呢？”
温月鸢替人扯起了被子，说出来的话都带着温柔，并没有主动谈论起沈清崖所说的那一番言论。
因为她了解帝王。
那个拯救自已村落的帝王。
是个杀伐果断之人，他虽然善用贤才，但绝不会允许自已这样的人占据殿下的心房。
所以，温月鸢已经隐隐约约能猜到自已的结局。
大抵是被圣上赐死。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天底下的人，都是皇帝的臣子，根本就不能反抗。
圣上可以救自已，亦可以灭了自已。
若是因为这件事，让公主殿下失宠于圣上 ，只怕殿下的下半辈子不好过。
所以温月鸢会用最后的时间，能陪殿下多久就算多久了。
她神色温柔，看着在床榻上犯困，还不睡觉的人，温月鸢心里能猜测出来，殿下应该是在等自已。
“还用问吗？”
姜锦烟一个起身，直接扯住了温月鸢细腻温软的脸颊，语气之中带着些小怒音。
“当然是为了等你啊。”
“你不来我怎么睡得着…”
姜锦烟最后几个字是压低了声音说出口的，因为会很不好意思。
“对了，信送的怎么样了？”
姜锦烟抬手，手上比起原先的生涩要熟练很多，替人解着衣带，温月鸢有些惊讶于殿下的主动。
“沈小姐说她知晓了。”
“大概日后不会来烦殿下了。”
温月鸢闭上眼，她不愿殿下和沈小姐亲近，但又知道自已贪图这抹温柔的代价是什么。
于是任由殿下给自已解着衣袍，黑色的衣袍滑落在地，温月鸢脱了鞋，缓缓爬上床榻。
“她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姜锦烟嗅出其中一丝不对劲，毕竟她比起原先的自已敏锐了许多。
大夏朝的女子都是有骨气的，尤其是贵女，不可能才刚刚要下定决心追求自已，如今就因为一封信知难而返。
这并不像是武将的做派。
都说将门虎女，沈清崖父亲虽然封了侯爷，但确实是武将出身。
所以行事作风还带着点骨气的，当然这骨气，仅限于不面对皇帝陛下的时候。
毕竟得罪圣上，那可是全家老小都要跟着一起丧命的。
“月鸢不知…”
温月鸢在面对公主殿下的时候，说谎话总带着点局促，她从进暗卫所的那一刻，所接受到的教育，就是不能忤逆主子。
可自已如今做的这一切。
和欺骗有什么区别呢？
“你说实话。”
姜锦烟忽然趴了过来，双手紧紧按住温月鸢的肩头，温月鸢说谎话的时候，眼睛就会心虚的乱瞟。
活像是一只偷了大棒骨，藏在花坛下的狗儿，那眼神，时不时就要瞅花坛一眼。
想不露馅都难。
“殿下…沈姑娘没说什么…”
最后几个字没说完，温月鸢我感觉自已的耳朵被扯住了，这个姿势，她倒是见过。
以前，村子中。
总有那么几个男人，家中有一只母老虎，生起气来的时候，也会这样扭着男人的耳朵。
只不过，就算殿下是老虎，也是一只浑身炸毛的小老虎。
“你骗我，你撒谎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
姜锦烟一双温热的小手贴在了温月鸢脸颊上，奇怪…殿下手上的热意一向比自已高，今日怎么比自已低了几分？
“温月鸢，你脸这么烫，还要撒谎吗？”
姜锦烟眼睛眯起，有那么一刻，温月鸢仿佛看到了皇帝，看到了那个帝王一怒，伏尸百万的场景。
“殿下…我说就是。”
温月鸢不得不直面对方，尽管耳朵被揪着，但也不疼。
殿下终归是狠不下心的。
“沈姑娘告诉我，她并非想对殿下您出手，而是因为，陛下下了这样一道口谕，大臣之中，但凡家中女儿颇有姿色的，全被圣上召入京中，让他们的女儿都来追求殿下您…”
温月鸢睫毛轻颤，一呼一吸之间，诉说的都是自已这个不太愿意接受的现实。
什么？！
姜锦烟愣住了。
自已的父皇怎么会出这种馊主意？
“殿下，您不用过于惊讶，圣上这么做，是觉得您过于偏爱我了。”
“月鸢身份低微，只配做您的玩宠，如果殿下执意抬高我的身份，会让皇家成为笑话，圣上最在意脸面…”
就算是国风开放，也不代表可以毫无芥蒂的接受，卑贱之人成为公主身侧之人。
这是阶级。
士农工商，这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姜锦烟听见温月鸢说出实话，有点不能接受，抬手捂住对方的唇瓣，她知自已身份尊贵。
她也知道，俯下身子，去接受泥潭中的小狗儿，势必会招来很多非议。
可是凭什么？
父皇都有宫女封妃的妃子，自已就不能就喜欢月鸢，这是个什么道理？
看来，唯有将权力紧紧地握在手中，才能像父皇那样，庇佑自已可以庇佑的人。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掌心之中。
两人相对无言。
“我会护住你的。”
姜锦烟俯下身，粉嫩的唇瓣吻了一下温月鸢的额头，她的眼神真挚，让人不容置疑。
“月鸢，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住你的。”
“我发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