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监狱,沈容坐在稻草床上。
他的轮椅暗藏机关,自然不能带进监狱。好在他和赵青瑶关在一起,赵青瑶还能伺候他。
但今日,赵青瑶被带走了。
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没有赵青瑶,沈容连行动都困难。只能用双手撑着地,艰难拖行。
那双残疾的腿,像难堪的尾巴。
狱友们都嘲笑他:“哟,这人怎么像虫一样爬啊?”
“长得俊秀,腿却是残的。还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呢!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行。”
“啧,他媳妇是真漂亮。早上还和他在一个牢房里,我看得心痒痒。”
“……”
从嘲笑到侮辱,沈容的心在愤怒地颤抖!
就因为这双残腿,没有人瞧得起他!连这些低贱的囚犯也嘲笑他!
都怪沈凛。
若当初,他早一点儿来救他,他的腿就不会变成这样!
“闭嘴,这是沈家三公子!”狱卒收了沈老夫人的好处,多少还是会照顾一二。
可惜,堵不住囚犯们的嘴。
白芷赶来时,正看到沈容拖着残腿往稻草床上爬。
心,顿时揪起来。
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三公子!”
“白芷?你怎么来了?”沈容诧异之余,赶紧抬手整理仪容。
白芷道:“三公子,我来接你回家。”
“嗯?”沈容更诧异。
七日之期还没到,难道有人来保他了?
是谁?
长公主?高裕?
反正是一伙的。他们能来保他,说明风波已经过去。
“三公子,三夫人死了……”白芷的话像惊雷劈下来,让沈容刚刚松懈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你说什么?”
“三夫人自曝身份,在御前举证三皇子有谋反之心,当场撞死在御前。”
白芷轻声说,内心无比高兴。
赵青瑶死了,沈容又是单身了!再没有当家主母骑在她头上。
他们,又可以回到从前。
“怎么会这样?那三皇子呢?”沈容激动地问。
“已经被判死刑。”
沈容瞬间萎靡了下去,脸色变得无比阴郁:“怎么会……”
“三公子,这里条件太差了。咱们先回家吧!”白芷给狱卒了几两碎银。
一名狱卒打开牢门,另一人把轮椅推来,合力把沈容驾到轮椅上坐好。
白芷道了谢,把带来的大裘盖在沈容身上,推着他往外走。
直到看到外面的光亮和风雪,沈容才勉强接受了现实。
他沉声问:“那,长公主呢?”
“被禁足三个月。”
沈容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长公主还活着。只要长公主在,他的大计还就有希望。
死了一个三皇子,还有好几个皇子呢!
“嘉和县主呢?”沈容再问。
“还没找到。”白芷说,“本来老夫人要亲自来接你的,但她受了风寒咳嗽不止。”
“无妨,你来更好。我们好久没单独说说话了。”沈容按住白芷的手。
一阵凉意透过肌肤传到心头,白芷打了个冷颤。
“三公子……”
“你的手已经恢复如初了,真好。连疤痕都没留下。”
白芷想到了叶清欢。
是叶清欢给了良药,才让她的手恢复如初。
“白芷,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三公子,老夫人帮我四下张贴告示寻亲。我很快就能回到白家,到时候,我就配得上你的身份了。”
白芷幻想着当贵女,风风光光地嫁给沈容,整个人都兴奋了。
沈容轻轻点头:“以前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方法?抱歉,让你等太久了。”
“没事没事。之前,我也没想到这个方法呢!”白芷笑着说。
马车已经候着,阿九把沈容抱上车,白芷也跟着上去,驶向将军府。
沈老夫人已经等候多时,见了沈容先心疼地哭一阵,又安排热乎的吃食等等。
没有了赵青瑶,他们简直就像一家三口!
白芷心里暖暖的,满意极了。
“容儿,你媳妇虽是死在御前,丧事还是以沈秦氏的身份从咱们府上发,你有什么想法吗?”沈老夫人问。
“没有,一切但凭母亲安排。”沈容道。
婚丧都是大事,要操心的的太多了。
而且,秦灵儿还是长公主的义女,丧礼规格更为讲究。
也,更花钱。
沈老夫人已经想了两个时辰,能办这件事的最佳人选,是叶清欢。
但是,叶清欢已经有身子不适为由拒绝了!
眼下,只能交给白芷:“白芷,你来办吧!”
“这,我没有经验。”白芷还是自知之明的。
沈容说:“让二嫂来办吧!”
“叶清欢?别想了。”沈老夫人叹息,“容儿你不知道,她如今是翅膀真硬啊!我去她家里住了几天,还被下药了呢!”
“什么?”沈容脸色大变,“她怎么敢?母亲可有受伤?”
“她只是让我昏睡,没什么事。”沈老夫人连忙安抚幼子。
沈容愤恨的捶击轮椅扶手:“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三公子,仔细手疼。”白芷忙劝。
沈容松了手,颓然的耷拉着脑袋,声说:“我府中,竟连个主持丧仪的人都没有了吗?”
刚刚还精神气十足的人,突然就成了霜打的白菜。
沈老夫人和白芷都很心疼。
面面相觑后,沈老夫人说:“容儿你别急,娘还干得动!”
“辛苦娘了……”沈容叹息。
“无妨的。不过,你既已丧妻,就得重新再找一门亲事。”沈老夫人道,“这次,娘一定给你选个模样好、家世好、会管家的高门贵女!”
白芷心里有些不适,皱了皱眉,主动道:“老夫人,我很快就能回白家了。我也是贵女。”
“你?你也是个好孩子!”
沈老夫人眼中闪过嫌弃,虽没有立刻道明,却扎到白芷可怜的自尊心。
她难过又委屈,红了眼眶:“老夫人,我虽没办过大事,但会好好学的。”
“好。你送容儿回去,好好伺候着吧!”
“是。”
白芷这才高兴了些,推着沈容回青云院。
秦嬷嬷来到身边,低声道:“老夫人,咱们府上的现银都被三公子拿去打点了。老奴粗略算了算,三夫人的丧仪至少要花两千白银。”
“我们竟然拿不出钱了?”沈老夫人愕然。
“是的。”
秦嬷嬷把账本捧上来。
果然,账上的余银只剩三百两银子了,差之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