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树底下。
一块青砖板石上放着一个蝈蝈笼子,一捧土上插着三根歪歪扭扭的树枝,土堆前还摆放着一碗咸菜和三个窝窝头。
李晓涛盘腿坐在地上。
李晓江站在一旁,开口喊道:“一鞠躬。”
青石板前,李晓波和李晓海两人弯腰鞠躬,神情肃穆。
“二鞠躬。”
“三鞠躬。”
“家属答礼~”
李晓涛一拍大腿,打滚蹬腿的干嚎道:“我的蝈蝈哎~你怎么就去了啊!喂你的菜叶子你怎么就不知道吃啊~好歹吃点你也不至于被饿死呀~”
李向东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他感觉自已的脑子里,好像是在放烟花一样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他整个人都麻了!
‘哐当!’
同样和李向东站在影壁前探出脑袋的侯三,他提着的蛐蛐箱子,手一抖直接掉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卧槽~!东哥你家的这几个小子真特么有意思!哈哈~咳咳~咳咳!”
听到动静,正在兴致勃勃充当司仪的李晓江,他扭头看到影壁前探出的三个脑袋,“三叔回来了,快跑!”
他的话音还没落地,人一溜烟钻进了自家屋里。
李晓海和李晓波两人也跟着撒腿就跑,只有李晓涛压根没当回事,他站起来拍着身上的土,抬眼看着向他走过来的三叔,伤心委屈道:“三叔,蝈蝈死了。”
李向东往正房看了一眼,家里好像只有这四个皮小子,连晓兰晓梅姐妹俩都没在,怪不得他们敢胆大到学人家哭丧!
他皮笑肉不笑道:“哦,原来是蝈蝈死了,我还以为我死了,你们几个给我尽孝呢。”
跟着进院的阿哲笑道:“东子,这是你家的二侄子?小小年纪厉害呀,刚才的撒泼打滚学的可真像,好好练练以后不缺饭吃。”
“滚蛋!”
李向东骂了阿哲一句,快步走到枣树底下,抬脚踹翻了青石板,“跑进屋的都给我滚出来!”
院里只有侯三和阿哲的笑声,东西厢房的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李晓江打开门后只露出一个脑袋,他看到翻倒在地的青石板,还有滚落在地上的咸菜窝头。
他满是担心的开口说道:“三叔,你怎么把窝窝头和咸菜都给踹翻了,奶奶回来我们怎么交代?”
“来来来。”
李向东对他招招手,“你过来,我告诉你怎么交代。”
“我不过去。”
李晓江转眼开始嬉皮笑脸,“三叔,你别生气啊,我们刚才是在闹着玩呢。”
“我知道你们闹着玩呢,快出来吧,三叔从外地带回来一些好吃的。”
李向东从挎布包里把回来时买的扒鸡拿了出来,他打开上面的油纸让李晓江看了看,“扒鸡你吃不吃?想吃就赶紧过来。”
李晓江的眼睛盯着扒鸡,嘴里咽了口唾沫,“三叔,我不吃,油水太大了,我担心吃了以后拉肚子。”
他说完‘咣当’一声关上了屋门,还反手把门给插上了。
“三叔,我想吃扒鸡。”
李晓涛凑到李向东身边,眼睛看着扒鸡笑道:“三叔你真好,还给我们带扒鸡吃。”
一旁的侯三对李晓涛很感兴趣,他笑眯眯的问道:“你吃过扒鸡没?”
李晓涛瞪着眼睛看向侯三,面对陌生人他一点都不怵,“没有吃过啊,怎么了?一会儿不就能吃上了?”
“哎呀,你小子有意思。”
侯三上下打量着李晓涛,嘴里不断发出‘啧啧’的声音。
李向东把油纸重新包好,开口道:“你去把李晓波和李晓海从屋里给我拽出来,三叔给你一个鸡翅膀,你要是能把你大哥喊出来,我直接让你吃一个鸡腿。”
李晓涛愣头愣脑的问道:“三叔你不会骗我吧?”
“我骗你干什么,快去吧。”
李向东说完转身往正房的客厅走。
李晓涛很是兴奋的跑到李二哥屋前,屋门被他拍的哐哐响,“晓波,赶紧出来,三叔买了一只扒鸡回来,可香了!”
......
“你们俩喝水自已倒啊。”
进屋后李向东招呼一声侯三和阿哲,转身去了他爹娘的屋里。
阿哲刚给侯三倒上一杯水,看到李向东拿着鸡毛掸子从西屋出来,“东子,你要干嘛?小孩子不懂事胡闹呢,不至于啊。”
“东哥,你还是换个家伙事吧。”
侯三看到鸡毛掸子便想起了自已的一些惨痛往事,他的眼皮子都跟着跳了跳。
“我拿鸡毛掸子就是吓唬吓唬他们,主要是他们几个太无法无天了,刚才的事情如果让外人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死。”
李向东拿着鸡毛掸子在手上打了两下,试了试劲道,他的眼睛看向侯三和阿哲道:“你们两个可别当笑话给我传出去。”
阿哲笑道:“你放心东子,我和侯三不会和别人说的。”
“我肯定不会说的,你放心吧东哥。”
侯三喝了口水,摇头晃脑的问道:“东哥,刚才在地上打滚哭的那个是你二侄子?”
李向东看向侯三问道:“嗯,怎么了?”
侯三掏出烟自已点上一根,烟盒扔到桌上后说道:“没事,我就是问问,我觉得你这个二侄子挺好玩的。”
“好玩?”
阿哲拿起桌上的烟先递给李向东一根,然后自已点上抽了一口,“你儿子要是这样,你就不会觉得好玩了。”
侯三满不在乎道:“那怎么了?我要是有一个这么有意思的儿子,多好玩呀!我们爷俩肯定每天都是乐呵的。”
阿哲听到侯三的话,他竖起自已的大拇指佩服道:“你牛逼,不过我觉得你以后有了孩子,还是好好教育的好,否则你爹早晚得被你给气死。”
‘啪’
侯三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他站起身看着阿哲恼怒道:“我爹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怎么就被我给气死了?!”
“咳咳~”
阿哲听到侯三的混账话,直接被自已嘴里的烟给呛了一口,“侯三爷我错了,你快坐下吧。”
侯三不依不饶道:“你先跟我说明白,我爹死不死和我气他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我嘴贱,我错了。”
“知道自已嘴贱以后少说话!”
“嗯嗯,侯三爷教育的是。”
李向东笑眯眯的看着两人斗嘴,他手上夹着的烟也不抽,手指不断敲打着桌面。
他的二侄子李晓涛脑子不灵醒,因为这个家里人发愁的很。
他大哥整天担心自已的傻儿子,才三十多岁的年纪,脑袋上的白头发都快赶上他爹了。
阿哲看着沉默不语的李向东问道:“东子,你怎么了?”
“没事。”
李向东猛地抬头看向侯三问道:“你想不想收个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