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口的这句话,无疑是把刚刚营造出来的即将跟女儿生离死别不忍的那种氛围感,瞬间击得粉碎。
这正是我的心里话,我清楚地看到养母和南诗晴脸上的表情都僵硬了一瞬间。
而傅宴深更是脸色冰冷,眼神阴沉带着警告。
好像如果我再乱说一句话,他就会冲过来杀了我一样。
南诗晴身体瞬间颤抖得更加厉害。
养母注意到这一点细节,咬牙切齿盯着我,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
“你刚刚说什么?”
我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眼神越发的嘲讽。
在这一刻,他们在我的眼里都如同跳梁小丑一般,不管是说出来的话还是做出来的事,都让我觉得无比的可笑。
我清了清嗓子,既然养母刚刚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那我就坚定有力地再告诉她一遍。
我刻意扬高音调,眼神紧紧锁在南诗晴的身上。
“既然她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多余,那就赶紧去死啊。这样还能省下点空气给好人用呢。南诗晴,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年纪轻轻就得上这么重的病吗?因为你活该,坏事做多了,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南诗晴脸色苍白,身体摇晃着,她眼里带着泪,像是有些不可置信。
“我一直都知道你在心里埋怨我,可我不知道你居然恨我恨到了这种地步。我一直都希望能跟你重归于好,我们一起当妈妈的好女儿。可你现在却说这种话,实在是太伤我的心了。”
话说完,她又忍不住地重重咳嗽起来,像是被我刺激到。
她这一刻的表演格外的拙劣,甚至连蔓姐当初找的假扮她的那个设计师、王曼昱的演技都不如。
我不由得看了一眼傅宴深,他能看出王曼昱是假的,怎么就看不出来南诗晴是假的呢?
说到底还是因为爱。
我慢悠悠地捋了耳边的头发,似笑非笑故意反问道:“我可没有盼着你去死,是你一直在说自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我仔细地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既然你不想活了,那就赶紧给好人腾个地方。”
南诗晴被我狠狠又噎了一句,气得瞪大眼睛,却又说不出话来。
我仔细盯着她的神情反应,心底的疑惑又突然冒出来。
就冲她刚刚看我的眼神,又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啊。
我的心又开始在她生病和不生病之间,左右摇摆。
之前怀疑她生病,是我觉得南诗晴的演技没有那么好。
可是如果她真的生病,那个眼神却又根本不像是病人的眼神。
如果这一切都是她在装病,换个角度来看,貌似也很容易解释。
只要她买通了医院里的医生,做一份假冒的身体报告不就好了吗?
这样一来也就可以解释了,为什么配型还没有做,她就迫不及待地让傅宴深和养母让我同意捐赠。
只要我割了肾,不管配型成不成功,有没有排异反应,南诗晴都会奇迹般地好起来,甚至他们都认为这是我偿还了自己犯下的错,不会对我抱有任何感激,只会理所应当的觉得这些是我该做的。
这个计划真的只能用恶毒来形容。
顺着这个思路去想,她假装生病害我的手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不过这一次她的目标却是我的肾。
细思极恐,我被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说到底,还是我低估的人性的恶。
南诗晴不惜手段用各种办法想要我的命,甚至可以撒下各种弥天大谎。
看养母和傅衍生的神情,他们明显不知道这件事情。
只是南诗晴在装病想要我的肾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养母为她担惊受怕掉的那些眼泪,都是真情实感。
不,她当然不会这样想。
从很久之前,我就发现了南诗晴自私自利的性格,她的眼里始终都有自己和自己能得到的利益。至于所谓的亲情,爱情在她眼里只是可以利用攻击我的工具。
她太清楚什么话能够刺痛我。
什么人说出来才能让效果放到最大。
这些现在虽然只是我的猜测,没有实际证据支撑着,但却已经在我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只要我想办法摸到南诗晴的手腕,探到她的脉搏,她所有的谎言将会不攻而破。
南诗晴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瞬间就激怒了养母。
她单手搀扶着南诗晴,再也不顾以往要维持的贵妇形象,伸手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南音音,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落尽下石。我现在怀疑诗晴生病就是你搞得鬼。你等着吧,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的,如果真的跟你有关系,我会让你付出血的代价。不管你愿不愿意捐肾,你的这半肾我都要定了。哪怕是要用你这条命来换我的女儿,我也心甘情愿。”
我听到这句话只觉得一阵阵的好笑,这是道德绑架不成功,所以就打算硬上了吗?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强行挖走我的肾,这可是犯法的。”
我不由得冷笑一声提醒着,顺便还好心的指引了他们第二个方向。
“从开始到现在,我和南诗晴没有做过一次判刑,甚至根本不知道结果能不能成功,你们就迫不及待地过来逼着我要捐肾。就算我同意了,但是血型不匹配又能怎么办?难道也要把我的肾挖出来吗?哪怕是南诗晴不能用。”
我给出的这个问题,几乎已经算是明确的怀疑方向。
只要他们顺着这个思路一直往下想,一定能发现疑点。
但是很可惜我的想法还是太美好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听我说过的话。
养母仍然是那幅恶狠狠的表情。
“我已经问过医生了,只要是O型血就一定能和诗晴配型成功,你就是O型血,所以你的肾一定能给诗晴用。”
听到这一番话,我心里的怀疑越来越大。
这世界上所有的器官移植能否配型成功,从来都不是根据血型来判断的,而是要共同提取,双方的血液去进行实验。
哪怕是亲生父母之间,也未必能出现配型成功的情况。
这个消息是医生透露给他们的,就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
那就是医生已经被南诗晴买通了,共同撒谎。
傅宴深阴冷至极的目光紧紧盯在我身上,冷声问道:“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是捐还是不捐?”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我为什么要把我的肾脏捐出去救南诗晴?更何况你是O型血,养母也是O型血,既然你们的血型一样,又对南诗晴爱得这么深沉热烈,那你们就把肾捐给她好了,何必在这里跟我拉拉扯扯。拖的时间越多,南诗晴可就越有生命危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