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陌染算不得什么好主子,但护短的本能还是有的,只见她将泉敏拉到身后,看着皇甫北辰道:“虽然不知道公子真实身份,但是得公子送这一程,满心感激,可现下看来我们实在不宜同行。”
说着,她起身拱拱手,指着泉敏道:“家中婢女虽是任性了些,倒也直爽,更不曾跟人拌过嘴,今日与公子小厮斗嘴也是我往日管教不严,望公子莫怪。”
顿了顿,又听她道:“既如此,就与公子告辞了。今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定然倾囊相助。”说罢她就要向外走去。
“且慢!”皇甫北辰拦住她,顺势瞪了秦凯一眼,才道:“柳州之行千里迢迢,姑娘你二人又不识路,如何去得?”
“再者说,这两个女子去那么远的路,万一被有心人盯上,身边连个护卫都没有,那岂非更加危险!”
他字字珠玑,说得泉敏一阵心惊,也顾不上与秦凯置气,悄悄凑到齐陌染身边,小心翼翼地扯扯主子的衣袖,“小姐,他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咱们都不认路,万一被坏人盯上,那不就更麻烦了!”
“你不是会点儿功夫嘛!”
听齐陌染带着笑意的说出这句话,她不好意思地将脸埋在掌心,扭捏道:“小姐,你莫要嘲笑人家啦!”
皇甫北辰见状,忙道:“那在下便认为姑娘是同意了,我这就去备马,咱们也好早些启程。”说着,他又用眼神示意秦凯。
可秦凯却不肯配合,不情愿道:“公子,你是真的忘了我们是来干嘛的了?”
“我自有分寸,你且去找辆马车来。”皇甫北辰急急催促,又随即看向齐陌染,改为一派温和道:“我正巧也要去柳州附近办些事,捎带着你们同去不碍事。”
齐陌染自然心有疑虑,但人家已经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在多说什么,毕竟她现在也需要有个相对可靠的人带她去柳州。再次谢过后,便和泉敏回房收拾东西了。
皇甫北辰看着她们的背影,直至消失在二楼转角,才转身对秦凯道:“你莫要总拿父亲压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秦凯难得见到这么主子这么严肃,纵然不解加不甘,但也只能乖乖应是,随后便出了客栈去备马车。
齐陌染和泉敏回了房间,将房门关上,边收拾东西,边嘱咐道:“皇甫北辰非富即贵,不是你我能得罪的,不管他此行是何目的,既然肯带我们一程,终归是多一分保障。”
她无奈一叹,“所以,你暂且忍忍,莫与人家小厮吵得面红耳赤,这一路下来还要多仰仗人家呢!”
泉敏也不是刁蛮之人,可不知为什么,偏对上了秦凯,就总是想跟他吵两句。仔细回想她的言行举止,十分愧对于尚书府多年的教诲。
她可是尚书府的家生子,纵然年纪小,说话做事也是比较有分量的,为人处世从小便有人教,怎么说也不会犯这些错误。可谁知,才出府没多久,这些礼仪便被她丢了一干二净。
如今被齐陌染这样一说,她脸上更是挂不住,虽知主子没有责骂她,可是心里更加羞愧,“这些事泉敏都晓得,可不知怎么就......”就控制不住自己!
“好啦,我也没别的意思,稍微注意下,不要太过分就好了。”齐陌染看着这小丫头的神色,也不忍再多说什么,继续收拾东西。
说是收拾,其实着实没什么可整理的。二人带的大多数东西,都在齐唯的马车上,好在那里面没什么紧要的。
而她们的包袱里,除了细软,还有一些轻便的换洗衣物,纵然不全,也够应急了。
过了一夜,对于齐唯,二人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她都胆大包天到尚在天子脚下,官道之上,就敢如此行事!齐陌染白眼一翻,暗自道:总要让她尝尝本姑娘的厉害!
拿着包袱下楼,皇甫北辰二人早已立在客栈外,在马车旁静静等着。秦凯似乎也被自家主子“提点”过,乖巧地立在一侧,一句话也不说。
“上车吧,早些赶路,咱们这马车可比不上皇上赐给钦差大人的马车,脚程要慢上很多,若不抓紧赶路,被另一位钦差抢了先,怕是不好交代。”
虽然这么说,但齐陌染明显能看出来,这马车在民间已经算是极奢侈了,再有两马并驾齐驱,速度定然比先前更快。
她被人家帮衬良久,略有内疚,但皇甫北辰似乎毫不在意,他率先跳上马车,伸出手,作势要扶齐陌染上来,后者稍迟疑了下,也随即借力上车。
接着是泉敏,两人掀开帘子进了车厢,秦凯紧接着坐在马车一侧,便和自家主子一同当起了车夫。
若不是有任务在身,齐陌染真想就这样去游山玩水,浪迹天涯,只可惜,这种想法只能是一场黄粱美梦了。
皇甫北辰和秦凯在帘外驾车,齐陌染和泉敏在车内闲聊,聊着聊着我们的齐大小姐就有点忘乎所以,说什么等凯旋回都城后,她要设宴款待皇甫北辰。不过想来,她是忘了自己在府里并没有什么话语权......
马车不断颠簸,颠的车中的人昏昏欲睡,春困秋乏夏打盹,古人诚不我欺!虽说已到了暮夏,可正午的日头还是热的人心烦意乱,眼皮子上下相拥,直至紧紧拥在一起。
其实齐陌染一直不解,为何皇上偏偏就要派她们姐妹一起去,身无长处,各种添乱,这不就是那些官员对他们的看法吗?
还没到柳州,就已经能预想到结局了,而且不如意的结果一定会再配一个不如意的过程。
你看,现在不就是嘛,被丢在这荒郊野岭,还得靠别人之力前往柳州,可怜巴巴......
“怎么,不满意朕的做法?”
齐陌染迷迷糊糊心里正抱怨着,一道声音传来,接着便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走近,她努力睁大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是谁,只隐约看得出那人穿着一件明黄色的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