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允厚听到这个问题,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问自己要银子就好。
他想了想回道:“回陛下,据臣所知,商贾之间的大额交易,一般还是以银子为主,少量也有用金子的。”
朱烨接着问道:“商贾行走四方,难道他们都是携带的现银吗?”
郭允厚听到这里,心不由的又提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的回道:“陛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明宝钞是方便,但是民间不认呐。”
朱烨听到大明宝钞四个字,瞳孔猛的一缩。
自己怎么把这东西给忘了。
这可是个大坑。
从大明建立之初就埋下的一个巨坑。
明初的时候,太祖皇帝为了……为了……嗯促进商业发展,开始发行大明宝钞。
就是用一种桑皮纸,在上面印上铜钱的贯数,相当于后世的纸币。
一开始的时候还好,几乎是可以一比一的兑换成铜钱,
也可以当成货币来使用。
但是老朱家的前两代君王(不算建文君),可能对经济实在是不在行。
发行纸币的时候,
竟是没有准备金。
而且,印起宝钞来也是毫无节制,只要缺钱了就印。
以至于宝钞从大明建立开始,就一直在疯狂贬值。
到了朱烨这会儿,宝钞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可言了。
除了给百官以及宗室发放俸禄,就再也没有任何的用处了。
以至于现在大明的交易货币还是以铜钱和银子为主。
想了想大明宝钞的前世今生,
朱烨这才对郭允厚问道:“郭部堂,你说如果朕再发行一种宝钞如何?”
“陛下万万不可!”
郭允厚当即就站了起来,情绪激动的反对道。
“郭部堂,
先听朕说完。”
朱烨皱眉道。
自己只是开了个头,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郭允厚也知道,刚才是自己太着急了,赶紧施礼道:“臣君前失仪,还请陛下治罪。”
“郭部堂也是一心为公,何罪之有?”
朱烨对认真做事的人,向来很是宽容。
闻言,摆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
郭允厚重新坐下后,朱烨接着道:“朕说的这种宝钞……不对,不能叫做宝钞,而是应该叫银票。”
“银票?”
郭允厚有些不解的嘀咕了一句。
没错,朱烨是打算建立银行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金融更能收割……不对,赚取庞大的利润了。
“臣愚钝,还请陛下能为臣解惑,何为银票?”
郭允厚对朱烨拱手问了一句。
后者想了想,对其解释道:“郭部堂,朕给你举一个例子。”
“如果你在京城某处地方存上一笔银子,然后拿着票据,去南直隶再将这笔银子取出来,你认为这生意做不做得?”
朱烨说完后,就静静的看着郭允厚。
后者在听完后,神情竟是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迟疑半晌,郭允厚才说道:“陛下,您说的这个东西,大明现在就有,这也不是本朝才有的,前唐的时候就有这东西了。”
郭允厚的话说完,朱烨顿时尴尬了。
他以前一直以为这是后世满清的时候,才出现的东西呢。
没想到人家大唐就已经这么玩儿了。
不过,好在他的脸皮够厚,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有些不解的对郭允厚问道:“既然有这么方便的东西,那你刚才还说商贾交易是以银子为主。”
郭允厚忙是解释道:“陛下,过账这东西又不是免费的,每次存取都要给钱庄缴纳一笔费用,而且这些钱庄一般也只存在在一些特定地方,针对的也都是一些本地的商贾。”
朱烨听明白了,说到底还是因为现在的这些钱庄信誉度不够,还没有发展成后来的满清那些票号。
“郭部堂,如果这钱庄由朕或者是户部来开呢?”
朱烨对其问道。
郭允厚闻言,不答反问道:“陛下,那你打算收取多少费用?”
“收取什么费用?”
朱烨有些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郭允厚决定今天好好给这位年轻的陛上上课。
“陛下,银子的折色、火耗、保管、运输都是需要花费钱粮的,这可不是一笔小数。”
“大部分商贾之所以不愿意用钱庄过账,这也是一大部分原因。”
朱烨开口问道:“一般费用是多少?”
“这个臣还真不是很清楚,京城这边的钱庄很少有这项业务。”
“宁波府那边倒是多一些。”
郭允厚想了想后,对朱烨秉奏道。
后者闻言,
心里对郭允厚也是暗骂不已。
原来只是在某些地方才有,朕还以为整个大明都有这东西呢。
他重新整理思绪,对郭允厚说道:“朕的意思是,由户部或者是内府,在大明一些重要布政使司,开设一些官办钱庄。”
“然后让这些商贾将银自存到里面,钱庄给其出具一份文书也好,还是收据也罢,总之就是证明他有一笔银子在钱庄。”
“如果他想在南直隶取出来,那京城这边的钱庄就给南直隶那边进行通报,商贾就可以在南直隶取出来。”
“这中间钱庄不收取任何的费用,相反甚至还可以按照存银的时长,给予对方一些利息。”
朱烨说完后,郭允厚沉吟良久,才对其问道:“敢问陛下,那户部图什么?非但不收取对方的费用,
还要付给他利息?”
也就朱烨是皇帝,要不然郭允厚非得用家乡话问一句:“你是个憨子吗?”
朱烨端起茶盏,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接着道:“他存进这笔银子,难道当天就取出来吗?”
“他从京城到南直隶最少也得有十几天吧?这中间你不就可以将这笔银子借贷出去吗?借贷难道是免费的?”
说到这里,朱烨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郭允厚到底是户部尚书,主管大明钱袋子,瞬间他就反应过来,语气有些激动的说道:“陛下说的意思是,户部可以从中赚取利息的差价?”
朱烨正欲说话,郭允厚忽然又变得萎靡起来,似是又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