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淼只是想表示一下立场和态度,顾莹这么认真,她反而有点尴尬:
“就算要谢也不是你谢,你赶紧去送饭吧,不是还有人等着吃吗?”
顾莹“哎”了一声点点头,冲陆淼会心一笑,捧着粗瓷碗和那两块鸡蛋糕小跑出了知青点。
顾莹到牛棚那边,正赶上杨小婧从外面回来。
几天没有好好洗漱,杨小婧身上邋遢得不行,顾莹丝毫没有嫌弃,捧着碗迎了上去:
“小婧!”
“顾莹!”
杨小婧一脸喜色。
两人退到牛棚一侧的大石头上坐定,顾莹将碗推给杨小婧,不等她开口,看见碗里粗粮上摞着的鸡蛋糕,杨小婧问:
“是陆淼给的吧!”
鸡蛋糕不便宜,女知青里除了陆淼,也没别人舍得买。
顾莹认真点头,“小婧,这次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你可别再冲动冒失了……对陆淼也是,不要敌意那么大。你看这鸡蛋糕,还有前几次的桃酥,她要是坏人能愿意拿出这些吗?”
杨小婧捏着鸡蛋糕不舍得吃,咬了一大口红薯噎得脖颈上青筋都暴起来了,她口齿不清地说: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陆淼虽然干活不行,行为也像资本主义,可她好歹一个唾沫一个钉子,也从来不算计别人的,哪像那个陈妙妙?”
顾莹不赞同“啧”了一声,“小婧!”
杨小婧立马告饶,“好好好,以后只要陈妙妙不来招惹我,我绝对不去招惹她,这总行了吧?”
顾莹点头。
杨小婧看她松了口气的模样,很是无奈,只是不消片刻,杨小婧又憨笑起来。
把空碗放去一旁,两块鸡蛋糕杨小婧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另一块塞给顾莹。
顾莹推阻不要,杨小婧就撤回手,将那块鸡蛋糕一分为二,大的留给自己,小的递给顾莹:
“我吃大了,你吃小的,这样总行了吧?吃吧顾莹,你平时没少照顾我,现在还给我送饭,不然我过意不去。”
“哎呀,你真是的……”
稻草堆积的牛棚上空,不知名的鸟雀飞速闪过,而在棚沿下方,两个年轻姑娘分享着鸡蛋糕,哼哼愉悦笑出声。
杨小婧在牛棚住了五天,很快“归队”,她这几天一直没有好好洗漱,回知青点时浑身上下说是臭气熏天一点也不为过。
头号讲究、矫情的陆淼难以忍受,丢给杨小婧一块用得只剩半个的肥皂,勒令杨小婧必须把自己身上的味道洗干净,要不然绝对不可能让她进房间。
这几天下来,杨小婧也知道自己有多砢碜,不用陆淼开口,她自己也会洗干净。
而且因为之前陆淼断断续续的投喂,杨小婧心里对陆淼存了几分感激,眼下陆淼丢来肥皂,杨小婧顺势珍稀捧起,嘿嘿笑着做保证道:
“我今天下午不下地了,一准收拾干净,晚上绝对不会熏到你们!”
陆淼傲娇轻哼,没再回应杨小婧,反是拿起床头放着的袖套和口罩,催促任冰心赶紧出门:
“你休息好没?要去队里搓草绳了。”
“好了好了,咱走吧!”
任冰心赶忙起身套上鞋。
陆淼和任冰心先去了队里,顾莹和耿小云跟在后面出了知青点。
值得一说的是,耿小云从房间出来时,陈妙妙还想跟她搭话,只是耿小云回应并不热络,陈妙妙自知自讨没趣便没再说下去。
女知青打架的事情虽然过去了,但是后续却造成了不小的负面影响。
因为陈妙妙口无遮拦地谩骂,这阵子甭管男知青、女知青,不管是去生产队还是下地干活,只要跟队里社员撞上,明里暗里地都会遭人指指点点。
那些人明面上对知青们客气,实际背地里都在笑话。
笑话知青们从大城市来,自诩高人一等,也笑话知青们念过书上过学,自己给自己扣知书达理、有文化的帽子,可到头来,骂起人却比他们乡下泥腿子还要粗俗、还要野、还要脏。
什么为了远大理想积极搞建设的劲头是没看到,骂人的功夫倒是让人见证了一下,确实一流云云。
因为这个,这阵子女知青里没人愿意搭理陈妙妙,不过陈妙妙也觉得无所谓,她跟陆淼几个算是撕破脸了,大家怎么想她根本不在意。
原来倒是想过耿小云性格豪爽,平时拉她一个说说话解闷也行,可是很明显,耿小云也不愿意搭理她,
干脆的,陈妙妙也懒得装了,省得讨那个嫌。
再说男知青们,虽然不满被拉下水,但和女知青不同的是,他们普遍拉不下面子,平时遇到陈妙妙还是会当做无事发生地样子点头示好。
不过这些都和陆淼无关。
陆淼不怕是非,也不怕沾染是非,但也不是什么是非她都愿意沾染。
就比如这次陈妙妙捅出来的篓子,她不可能去背锅。
别人怎么说她管不着,反正这事儿跟她没关系,她行得端正,自然也不会被那些闲言碎语影响,但是同行的任冰心就不行了。
二队生产队有两个打谷场,东打谷场在村子边界外围,挨着傅家,西打谷场则在民屋环绕的生产队中心点。
搓草绳在西打谷场,从知青点过去得从村里社员家门口经过,任冰心没有陆淼那么强硬的内心。
路过社员家门口时,听见那些个年轻小媳妇议论诟病知青女同志品行不端正,任冰心觉得名声受损,转身就要辩驳。
“她们要说就让她们说呗,她们说的是陈妙妙那样的人,你急什么?”
陆淼手快拉住她,“你未免一点承受能力都没有吧?被人说两句就吃不好睡不好了?过分敏感是弱者的表现,你越是在意这些,就越容易被“控制”。”
“难道你就不在意?”
任冰心又生气又不解,按照她对陆淼的了解,陆淼应该容忍不了这类事才对。
“刚才不是才说过?造就这幅境地的是陈妙妙,就算她们对着我骂,那也是骂陈妙妙,我在意什么?”
陆淼无所谓晃晃脑袋,“长舌妇多得是,你搭理她们,出丑的就是自己,可要是不理会,自讨没趣的就是她们。”